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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是劳资的!(35)+番外

宁纪还没有得到分封,大家依然对他行殿下之礼。

太学殿的课程极多,文学算术,乃至骑射琴艺都有专门的博士教学。太学的课程对我来说如每日一打卡般,上完了文学课,我便提前开溜,司业大人们每每瞧见我这番学习态度,碍着我极其尊贵的身份,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宁珊极其喜欢古琴,以往我偷偷开溜,总能在如元苑瞧见她同一些世家女在勤奋的练习。

如元苑芳草茵茵,教学的是一位姿态优雅的女博士,妙龄少女的穿着皆是明艳动人,万花丛中,她们抬起衣袖撩动琴弦的姿态真是赏心悦目。

甚至,从如元苑的宫墙上还经常能看见那些世家子弟偷偷翻墙的身影。

太学殿的太监们打开了殿门,学生们井然有序的前行,文学课的大殿上,一排排整齐的桌面早就摆放好了笔墨纸砚,座位皆按照等级而设,在这若干个同我一般大小的萝卜头中,我的身份最尊贵,便坐在了最前面。

等到大家都入了座,赵宁文这才从外头风风火火的进来,一段时间没看见他,感觉他又长高了,我极其羡慕他的长势,心中却在暗自叹息什么时候我的个子也能蹿一蹿。

颜太傅还没有来,整个大殿都安安静静的,

赵宁文在我身边小声的咬耳朵,“姑姑,我近日在宫外结实了一位少年,他的武功可棒了!比咱们教骑射的高大人还要厉害,千步的靶子,他能箭箭穿心!有机会带你认识认识,听说是从边关刚回来的!”

宁文生性好动,总爱偷偷溜出宫结实一些稀奇古怪的人士,每每听见他跟我讲宫外的趣味,我就心生羡慕之意,并暗自扼腕为何不是男儿身,偏偏作为一个长公主,所有的行为举止皆要暴露在众人面前,供世人任意的评头论足。

我摊开了手中的书,偏着头好奇的问他:“从边关来的?姓什名甚?”

赵宁文依靠在椅子上,翘着腿想了片刻,道:“好像叫什么庞仲明?!对,就是这个名字,庞仲明!”

我翻着书页的动作缓了下来,暗自蹙眉,姓庞?边关?

☆、深井冰口口二五

我翻着书页的动作缓了下来,暗自蹙眉,姓庞?边关?

赵宁文似乎对他的评价很高,“他报了六月份的武举考试,我觉得以他的身手定能高中!”

我又掀开了一页书,心里对他的话语不做认同,仰着脸,面上却带着笑意,佯装崇拜的目光对着他道:“姑姑一向相信宁文的眼光!”

赵宁文嘿嘿一笑,转过了身子端正坐好。

十五岁的少年人总是这么的朝气蓬勃,心无城府,遇见志同道合之人便欢天喜地的去结识,推心置腹,不在乎任何身份和地位。

这样的心性,真是让人羡慕呢!

东窗的晨辉透过雕窗,倾洒在我的案桌上,将我放在书本山上的右手投射出了一个细长的阴影,跃动的尘土在光辉中清晰的恣意的翻滚着,一派欢庆姿态。

颜太傅从东门的入口跨步进来,藏青色的臣服绣着黑色的飞禽图案,垂在身后的头发早已灰白,两鬓的发丝更是花白如雪。

精神矍铄的他抹了一把下巴那不长的胡须,一一扫视了我们一眼,骨瘦如柴的双手上捧着几本厚实的书,迈着大步落在了前案的太师椅上。

直到瞧见整个大殿座无虚席,他这才满意的点了点,翻开了手中的书本,朗声开口:“臣归乡这几月,遇见故人,思绪繁多,总能回忆起当年诸多往事,在座各位除了几位殿下,皆是世家中人,古人言读书最高,然,知自己为何读书才是上上之道,如今天下虽大定,但边境战乱不断,新皇登基,各位更是心中有抱负才对!”

颜太傅这一席话,面色慈祥,声色具缓,众人听言,皆抬着头高声应了一声:“谨遵太傅教诲!”

沐浴着晨光,众人便开始摇头晃脑的背起了大学之道,颜太傅手中握着戒尺,半眯着眼聆听,适时的出口释意。

宁纪年岁虽小,可功课却没有落下,跟着众人也齐齐背出了声来,口齿清晰,抑扬顿挫。

右边的宁文又趴在桌上翻着不知名的书本,我斜着视线瞄了瞄,废了好大的劲才看清封面“仙侠志”这三个字,宁文好像发现了我火热的注视,又从他的木匣壳子里掏出了另外一本,偷偷将手伸到了案几下。

我和他心领神会,手也跟着伸了下去,碰触一卷书本时,悄悄的拿了上来,翻到封面,是一本《平妖传》,我将它塞在《大学》的下面,嘴巴一张一合,假装念念有词,津津有味的翻起了第一页。

正看见雪山狐狸精化成人形,准备色诱道观道士的时候,颜太傅的课结束了,我意犹未尽的合上书,站起身来,同众人一同行下课之礼。

同往常一样,我跟着人流往门口跨去,大殿外的长廊下,阿桃正拎着食盒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安静的等着我,然而,当我抬起腿跨过朱红色的门槛时,颜太傅叫住了我。

“大长公主,请留步!”

我收回了腿,世家的弟子和我的侄子侄女们从我的身边走过,我回过头,颜太傅站在了案几旁面带微笑,负着手等我过来。

虽然面带疑惑,但我还是规规矩矩的走到了他的身边,恭敬问好:“太傅大人有何事?!”

宁文在窗口处瞧见我被留下的身影,嚣张的晃了晃手中的传记,偷笑着拉着宁纪跑了,直到整个大殿都空无一人,连殿外的长廊也空空的时候,颜太傅才对着我开了口,

“长公主,请坐!”

说着,他搬来了一张圆凳放置在案桌的一旁,我像做错事的学生有些束手束脚的坐了下去,揣着手,心中有些不安。

为了这种事情被留下,真是委实太伤劳资的脸面,然而颜太傅学富五车,学识渊博,打心底我是极其敬佩的。

没有等来意料之中的责备,颜太傅带着笑铺开了他面前的宣纸,递给我一只上好的狼毫笔,道:“大长公主写几个字让微臣瞧瞧!”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抚了抚面前雪白的宣纸,蘸上了墨汁,提笔胡乱画了几道,应付着交了上去。

颜太傅接了过去,细细瞧了一会,摸着胡须,面上带着一抹我捉摸不透的笑容道:“长公主握笔的姿势不错!”

说完,他将那张宣纸放置一边,对上面的字并没有做任何评价,仿佛了然一切般又开口问了我几个有关大学的问题。

“大长公主可知‘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的含义?”

颜太傅的两鬓虽然已经花白,可那双沟壑中的眼睛却目露精光,仿佛一切都逃不过他的视线,我对上他的眼睛,有些诧然他问这句话,继而老老实实的回到道:“学生知道,明白应该达到的境界才能够使自己志向坚定;志向坚定才能够镇静不躁;镇静不躁才能够心安理得;心安理得才能够思虑周祥;思虑周祥才能够有所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