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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万安(124)

字里行间,他显得有些恼火,到如今,也只有几名帮里的人说见过付云桥,但地点都是在不起眼的客栈、饭馆,连话都没说过。那等地方,很可能只是付云桥经过,毫无价值。

裴行昭回信给他,宽慰他这不是急得来的事儿,甚至不能抱有希望,平时能兼顾就兼顾着,不能就算了,正事要紧。

付云桥给她埋下的刀,是否锋利还要两说,而且也不过是她需要防的贼里面的一个或两三个而已,真没必要太当回事。

信末,裴行昭说,等我得空了找你喝酒去。

偶尔疲惫的时候,她会想,如果不曾进宫,不曾进官场,如今自己应该是漕帮的二把手,与沈居墨游离于庙堂与江湖之间,时不时把酒言欢。

那是另一种豪情、飞扬并存的光景,很值得憧憬。

老爷子和沈居墨会是她最放心也会一直存在的退路。只是,她不会需要。

她在决定进宫之际,便在心里做了抉择,不论到了什么地步,来日只会一往无前,绝不回头。

牵系太多人的人,没资格也没余地回头。

下午,四名言官带着折子进宫来,其中包括吏科兵科给事中,当面向太后弹劾康郡王在外买醉、夜宿男风馆,实则就是情形恶劣的眠花宿柳,加之先帝国丧过去并没多久,他便这般纵情声色,委实不孝。

裴行昭早就料到了,面上却显得很是为难,唤来阁员商议,这种情形该如何处置。

毕竟只是品行上的事情,康郡王又没挂官职,影响再恶劣,也只是皇室再一次被抹黑丢人,处置的话,是轻不得重不得。

再说了,林策的意图也不是真把康郡王怎么着,只是败坏他的名声,对他的婚事形成最大程度的阻碍。

阁员相形而至,包括刚入阁的乔景和,听明白原委,先是面面相觑,随后探讨了一番,最终张阁老做出总结,对裴行昭道:“内阁的建议是小惩大诫,太后娘娘传一道警醒训斥的旨意,命康郡王闭门思过三个月。”

裴行昭颔首,“如此也好,再罚黄金四百两吧,用来赏给弹劾康郡王的这四位。”说着,看向四名言官,褒奖了几句。

又能得到一百两黄金的赏赐,还被小太后亲口夸奖,让四名言官喜出望外。

他们也知道,这事情真不算大,而且需要顾忌太皇太后。如果那位老佛爷闻讯过来求情,小太后怎么都要给婆婆面子,说不定只是敲打几句了事。没想到,他们逗留这么久,太皇太后也没过来,太后直接拍板了,还对他们予以肯定。

四个人笑着谢恩,心满意足地出宫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曾顾忌的太皇太后,这会儿压根儿就不知道他们进宫来是做什么——裴行昭和皇后相互帮衬之下,前朝后宫泾渭分明,裴行昭每日处理的事情,后宫得到消息的时间,基本上跟各家命妇差不多。宫人都要等事情已经传开了,才敢口口相传。

裴行昭让内阁拟了一道旨意,命宋阁老去传旨。宋阁老是康郡王的舅舅,他想训斥就雪上加霜,想做好人就宽慰一番,横竖说什么都不需为难。

宋阁老其实早就打心里把太皇太后、贵太妃和康郡王扔一边儿去了。太皇太后安生了,意味的就是贵太妃也不敢生事了,康郡王想作死,宋家被连累的程度也有限——跟他只是寻常亲戚一般走动着,逢年过节相互送礼,相互从不串门。以前是怕先帝忌惮,现在是怕太后和皇帝忌惮。

至于侄女贤妃,宋阁老还是很放心的,那孩子很受太后和皇后照拂,意味的就是在宫里终究选对了路、熬出了头,没道理放着好日子不过。他多帮帮她父亲,她便也不会给他上眼药。

再者,宋阁老也算看清楚裴行昭用人的路数了:你有用武之地,没有大错的话,她就算看你再不顺眼,也会让你发挥作用,相反,没有能力又行差踏错的话,那就只有被逐出官场一条路可走。

宋阁老从速到了康郡王府,打算传旨之后就赶紧回内阁值房,手里还有不少事情呢,没想到的是,康郡王不在,出门了。

他怄火不已,黑着脸在花厅喝茶等待。

康郡王去找林策了。

一大早,他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浑身都不舒坦。坐起来,便看到床头放着一封信。

写信的人告诉他,带走了他贴身佩戴的玉牌、玉佩,照顾不周,还请海涵。

仅此而已。

他费了一番功夫,才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当时气得浑身发抖。

出了男风馆,自家的马车不见踪影,吃力地走出去好一段,才雇了一辆马车,得以回到府中。

他那时就想去找林策算账,可实在是难受的厉害,吩咐管事带上些银钱去堵住男风馆里的人的嘴巴,再派人请了位相熟的大夫来把脉。

大夫说他中了迷药,眼下醒了便是没有大碍,服一碗安神的药,再休息一半日就好了。

康郡王别无选择,服下汤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之后,总算感觉好了不少,因为出了虚汗,便去沐浴更衣。

洗澡的时候,他发现身上居然青一块紫一块的,那情形,和被蛮横对待的女子在事后的情形无异——他今年二十了,府里是有侍妾的,偶尔情绪恶劣,对女子便没个轻重。

今时今日,他竟是这种情形!

那么,昨夜到底发生过什么?他到底被人怎么了?

他脑子里轰的一声,已不敢再想下去。

匆匆忙忙地穿戴整齐,也理清楚了思路,他当即吩咐人备车,从速赶去林郡主府。

林策没出门,也没让他等,命小厮把他请到了后花园。

林策站在芳草地上,在看几名小丫鬟放风筝,瞧见康郡王,笑容温和,命近前的仆人退后一段,与他站到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说话。

康郡王黑着脸,开门见山:“我的配饰,是不是在你手里?”

林策也不绕弯子,“没错。”

“要怎样,你才能还给我?”

“要怎样?”林策讶然失笑,“不要你怎样,我也不会归还。何时你死了,我才会让亲信把东西放进你的棺材里。”

“你简直心如蛇蝎!”

林策好脾气地提醒他:“难道不是你先设局要害我么?昨日中招的若是我——”

“我不过是要在婚书上留下你的印信和手印!”

林策扬了扬眉,“连我随身携带印章的习惯都知道?看起来,林家的下人真是该清一清了,回头我就告知家父。”

“我真的只是这样打算的,没想把你怎么样,你又何必歹毒到这地步?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这话不对,好处可多了。”林策笑道,“见贵太妃的时候我就在想,日后谁嫁了你谁倒霉。既然你送上门来找不自在,那我就断了你娶妻的路。”

康郡王的脸色愈发难看,“你也不用把话说绝,不过是不同意结亲,那我歇了这心思不就得了?说白了,你把我害到这地步,我又怎么可能敢娶你进门?作为弥补,你可以开条件,只要我能做到的,都会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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