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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宠(148)+番外

这一点,皇帝与俞仲尧不同。

皇帝总是观望着与南烟年龄相仿的女孩子,想象着南烟在没个年龄段的样子。

而在俞仲尧心里,在兄妹相见之前,记忆中只是小时候的南烟。

这大抵是幼年玩伴与手足的心绪不同之处。

皇帝实在是等不下去了,起身道:“我要去见南烟。”

俞仲尧心说这是你的皇宫你的家,你要做什么,谁还能拦着不成?

“就这么定了啊。”皇帝急匆匆往外走,“正好我也去吩咐御膳房一声,叫他们备下像样的膳食,哦对了,还得把高进、阿行召进宫,让他们与你一同用饭。”

俞仲尧看着小皇帝像是被剁了尾巴的猫一样离开养心殿,不由失笑。

是该见见,南烟又何尝不记挂他呢?至于别的,顺其自然,最终要看南烟的心意。还未及笄,他是不急着考虑妹妹的婚事。

**

太后听得内侍通禀,得知皇帝要见南烟,索性吩咐道:“让皇帝去御书房吧,南烟等会儿就去面圣。”

内侍称是而去。

俞南烟捧着一杯热茶走进来,放到太后身边的茶几上。

太后啜了口茶,满眼笑意,把皇帝要见她的事说了,“哀家就不送你过去了。”她抚了抚眼角,“一哭眼睛就肿,不好四下走动。”

俞南烟笑盈盈称是,“也不急在这一会儿,臣女帮您梳梳头可好?”

“好啊。”太后携了她的手,转去里间,在妆台前落座。

俞南烟手势轻柔地帮太后除下头饰,小心地梳理那一把长发。

太后与姜氏年龄相仿,都是饱经沧桑的人,只是后者遇到的两个都非良人,前者却得了先帝的爱重。每年里很多个日子,太后都会去寺里上香,或是去先帝生前喜欢的地方独坐半晌。

她对夫君的思念,至今不减。

要说有抱怨,便是先帝是个十足十的严父,偏生皇帝受不得那种被对待的方式,自三两岁,看到父亲便会害怕,恨不得撒腿就跑。先帝常为此不悦,只得把一些君王之道告诉太后,要她来日谆谆教诲皇帝。

太后是对情缘没有太多奢望的人。自入宫到母仪天下,皇上心中眼里只有她一个女人,驾崩前明知皇帝年幼无知,还是将皇位传给了他,只是告诫她,局势再乱,也要保持清醒,帮皇帝找到左膀右臂。

太后一来为夫君病故悲恸,二来为皇帝忧心忡忡,年纪轻轻地便白了不少头发。后来,俞仲尧鼎力扶持皇帝,才得以逐步过上清闲的日子,不再以泪洗面。

太后善待俞南烟,起先是因着与她的母亲很是投缘,俞家落难时,她自知没有帮俞家昭雪的能力,便对俞仲尧说,要是信得过哀家,把亲人送到宫里,哀家定会善待。

相聚几年,她是打心底喜欢这孩子,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

后来,南烟的离开,她的伤心不比俞仲尧和皇帝少一分。得知他们一直没放弃寻找南烟,这才心内稍安。那件事,说起来是俞仲尧大意,又何尝不是他们母子对这对兄妹最大的亏欠?

说好了要照顾好南烟,但是他们母子没能做到。

好在经年之后,终于得以团聚。

太后抬眼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和南烟,逸出和蔼的笑容,道:“哀家猜得出,你哥哥定是要你住在家中,这样他才放心。但是,只要得空,你就要来宫里,跟哀家说说话。”

俞南烟笑应道:“是。”

帮太后重新梳妆已毕,俞南烟去了御书房。

在她进门之前,皇帝还能强作镇定地坐在椅子上,听得内侍通禀,立刻站起身来。

黄昏独有的朦胧迤逦光线中,少女款步进门来,亭亭玉立,容颜昳丽。

皇帝趋近她的同时,微眯了眸子打量着她。

秀丽的鹅蛋脸,眉目如画。她看着脚尖,他便不能看到她眼眸,只能看到她纤长浓密的睫毛。

离得近了,他发现她身量高挑,应该到他下颚的样子。

他松了一口气——小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直都没她高。见面之前,真怕她生的身量格外高挑,从而挑剔他个子矮——那他想娶她的心思直接就可以自行了断了——都配不起她。

他胡思乱想着,俞南烟已敛衽行礼,“臣女俞氏。皇上万福金安。”

“南烟……”皇帝因着过于兴奋,语声都有些沙哑了,他伸出手去,想亲自扶她起身,在这同时却怕她怪他不顾礼数,便顿了顿,做了个抬手的手势,“平身。”

俞南烟恭声称是,面上平静,心里却慌慌的。之前给太后梳头,便是有意无意地拖延相见这一刻的到来。

不知为何,就是有那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皇上瞥一眼内侍,清了清喉咙,道:“朕与故人相见,要好生叙旧,你们下去吧。晚一些再传膳。”

内侍称是,无声退下。

皇上语气变得急切,“南烟,你怎么不看我?我是孟滟堃,于你可不是什么皇帝?快让我好好儿看看你。”

俞南烟没来由地想笑,却因此缓缓抬了眼睑,看着面前的人。

与以往看过的画像酷似,但是比画像更悦目,面如冠玉,漆黑的眉,如星的眸。

不是那个脸颊圆乎乎胖嘟嘟的小皇帝了,他当真是变成了分外俊美的少年郎。

皇帝凝着她的眼眸。是的,是南烟,只有她,有着那样一双漂亮至极的眸子,目光沉静温和,让人的心都为此平静下来。

他眼中的喜悦光芒慢慢变得黯淡,“南烟,你怪不怪我?我没把你照顾好,害得你背井离乡。这几年我一直都在怪自己。”

俞南烟忙道:“臣女知道,不怪皇上。”真的知道,是他忘记了——他已将那么多的信件命方同带去风溪,她都看过了,还不止一遍。

皇帝先是神色一缓,随即却更加自责,“还说不怪我,你跟我生分了。我们跟别人不一样,谁都要把我当皇帝,但是你和你哥哥不用,我始终把你们当做朋友、亲人。你是朋友,少傅是亲人。”

“……”俞南烟听着他这不伦不类的话,差点儿就笑了,但是并不敢托大,“可是,毕竟……”

“当着外人的面,做做样子就行了,私底下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不好?”皇帝想去拉她落座,也又意识到了礼数,无奈地蹙了蹙眉,“我们坐下说话。唉,长大了也不好,虽说能帮你哥哥做点儿正事了,我们之间却要顾忌这估计那的。我倒是无妨,只怕你挑理。”

俞南烟自心底笑开来,随着他去了窗下的椅子落座。

“我们得好好儿说说话,还要捡要紧的说。”皇帝道,“少傅和阿行、高进用完饭,一定会接你一道回府去的。快告诉我,你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别人跟我说的,我总是不大相信,还是要你亲口告诉我。”

“啊?”俞南烟惊讶,“皇上没问过家兄么?”

“……”皇帝气呼呼地看着她,“再这样见外,我只当你是真的生我和母后的气了,等会儿我去给少傅负荆请罪——好几年了,他也该跟我算算这笔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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