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旖欢(51)

杭七打手势示意林醉回傅宅休息,他要跟着原灏、原成梁回房。

林醉不同意,坚持要跟他一起去。锦衣卫每日做什么,最好是让姐姐一清二楚。

杭七就瞪她,心说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儿?男人的房,她怎么能去?万一父子两个跟丫鬟通房妾室打情骂俏什么的,她要怎么办?

她无辜地回视。

杭七虎着脸做了个掐人脖子的手势。

林醉只是微笑。

杭七彻底没了脾气,只好由着她。

.

用过晚饭,傅清明遵照沈笑山的叮嘱,服了一粒丹药,过了一阵子,便沉沉睡去。

比起傅清明,原敏仪情形要好一些,饭后精气神儿不错,命丫鬟取来一册书,倚着床头翻阅。

陆语还在外院花厅,和沈笑山、齐盛、代安等人一起用饭。

饭后,几个人一起转到外书房,参详着眼前情势。陆语抽空去看了看两位长辈,见姨父神色安详,姨母神色愉悦,也随之高兴起来。

姨甥两个说笑期间,有小厮来禀:“原太夫人过来了,说要看望太太,还想与小姐说说话。”

陆语没表态,只是望着姨母。长辈回来了,这类事情,便不是她该由着性子做主的。

原敏仪讽刺地牵了牵唇,“她到底是朝廷封的诰命夫人,傅宅还能把她拦在门外不成?只是我缠绵病榻,不能出门相迎,请她多担待。”

小厮称是而去。

原敏仪拍了拍陆语的手,“你只管去忙你的,不需对着那张脸。与她说了什么,我会如实告诉你。晚一些,你再听她絮叨那些有的没的。”

“……”陆语犹豫着。

原敏仪握了握她的手,“放心吧。有些事,不是你不说我就不知道。”

陆语略一沉吟,恭声称是,吩咐房里的下人几句,回了外书房。

.

原太夫人走进原敏仪的寝室。

天青色幔帐半掩,盖着素缎面被子的原敏仪眼神冰冷地望着她。

“我这些日子都不舒坦,一直闭门谢客。这两日又总听人念叨你病了,便过来看看。”原太夫人说着话,走到床前,站在榻板上,俯视着原敏仪。

“劳你记挂,实在是罪过。”原敏仪似笑非笑的,“瞧见了?我离死还远着。”

原太夫人牵出一抹微笑,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了,“说说吧,自你与傅清明离奇失踪到回返,唱的到底是哪一出戏?”

“我倒是也想知道,这是哪一出大戏。”原敏仪凝着她,“你以为呢?”

“我以为,不外乎是锦帛动人心。恩娆小小年纪,却是腰缠万贯,凭谁能不觊觎?”原太夫人稳稳对上她视线,“而最清楚她家底的,莫过于你们夫妻二人。”

原敏仪已经猜到对方想说什么,仍是饶有兴致,“说下去。”

原太夫人语声徐徐:“先来一出离奇失踪的戏,随后送一封漏洞百出的报平安的信回来,原家一看就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懒得管,会及时撇清关系。

“恩娆定会因此对原家生出百般怨恨,大事小情上寻衅生事。

“之后,你们再遣人向恩娆要赎金。那孩子孝顺,一定会让要挟她的人如愿以偿。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是被恩娆识破了诡计,找到了藏身之处,还是恩娆上当,让你们拿到了大笔银钱?”

原敏仪听完,竟是轻轻一笑,“我就知道,怎样的事情,让你一说,罪该万死的一定是我。你还别说,这番说词,乍一听居然能说得通。要是让不明就里的局外人听到,一定会半信半疑。”

原太夫人微微一笑,问道:“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敏仪却道:“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如今你和傅清明到底是缠绵病榻,还是被拘/禁起来了?”原太夫人审视着她,“恩娆这两日行径与以往大有不同,昨日去原府做客,今日原家人回访,你都知道么?”

“知道,我还知道她为何这么做。”原敏仪话锋一转,“听说你孙女又被我外甥女整治了?”

原太夫人嘴角微微向下一撇,“阿锦是官家闺秀,晓得轻重,自是不会在人前与恩娆争长短。”

“是啊,晓得轻重。”原敏仪轻笑出声,“当着一屋子人,巴巴地与沈慕江攀交情,太晓得轻重了。我真有些不明白,你不是最厌恶商贾么?怎么能容着儿孙巴结两个商贾呢?”

原太夫人冷了脸。

原敏仪让丫鬟在背后加了个大迎枕,笑意愈发舒缓,和声道:“你看不起的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商贾,对于商贾中的翘楚却是不同,心里都巴不得认人家当祖宗吧?可惜啊,他们不稀罕。”

原太夫人呵斥道:“行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对谁有好处?!”

原敏仪瞧着她已震怒却不能发作的样子,逸出愉悦的笑声,“我就知道,见你没坏处,见了你,心头的火气,能排遣几分。”

原太夫人垂了眼睑,敛去眼中的怒意,强行压下心头的火气后,才再一次望着原敏仪,“我来,是想问问你,是不是想由着恩娆与原家势不两立?对,你可以说,你大哥是遇大事不偏不倚的人,但我也告诉你,我想整治他,让他对我言听计从,轻而易举,只看你们是不是逼着我出手。”

原敏仪语气淡漠:“这话说的,你整治他,跟我和阿娆有什么关系?”

“是跟你们没关系,但他若是在原府成了傀儡,最难受的一定是你、傅清明和恩娆。”原太夫人笑容阴寒,“沈慕江能在长安逗留多久?你们还能打着他的幌子过一辈子不成?我把话给你放这儿,你前脚走,我后脚就做主把恩娆许配给一个官宦门第,到时候我倒要瞧瞧,你们是站着接受,还是跪着回绝。”

原敏仪冷笑,“恩娆的婚事,只要她自己不情愿,谁都别想给她做主。那种龌龊的心思,你就歇了吧。”停一停,秀眉一挑,满带挑衅之意,“你当初连我和姐姐的婚事都阻挠不了,还想阻挠恩娆?十个我和姐姐,也比不了她一个。你做做梦就成了,大话就别乱说了,平白惹人耻笑,又是何苦来的。”

“你是说,打定主意要把恩娆的一生豁出去?”

“我说了,她自己不情愿,谁都别想给她做主。言下之意是,她自己要是情愿,谁也别想阻挠。”原敏仪唇畔又漾出了笑容,“至于往后的事,她想怎样就怎样,我们夫妻两个听天由命,只管陪着她。”

原太夫人费解地看着她,忽然觉得,眼前人与以往大有不同:言辞间看似与她针锋相对,却不会被她激怒,更没说出半句她想打听到的消息。到底,是经得起事的性子,历经磨折之后,没被打垮,心思反倒更为缜密敏锐。

这儿是白来了。原太夫人冷着脸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向外走去。

原敏仪望着她的背影,眼中只有憎恨、冷漠。

.

夜凉如水,星光寥落。

陆语负手等在外院路旁的花树下。

上一篇:桃色师门 下一篇:骄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