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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欢(141)

那天也是巧,罗松、景竹出去散心了,陆语和沈笑山要写信、回信,腾出半日留在家中。代安也没出门。于是,午间,三个人一起用饭。

一盘菜、一碗汤是给陆语的药膳。对于走到哪儿都能维持以往日常惯例这一点,陆语对沈笑山是很服气的。

用过饭,三个人在次间落座,喝茶,扯闲篇儿。

有小丫鬟来禀:“妙手秦的掌柜亲自来送东西给代小姐,代小姐要不要去见一见?”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事,便有必要请示。

“是么?”代安立时双眼一亮,放下茶盏,站起身来。

“慢一些。”陆语忍着笑,提醒道。其实是想说矜持些。

“夫人……”代安意识到自己失态,有些不好意思,抬手理了理鬓角。

陆语吩咐小丫鬟:“告诉秦公子,代小姐等会儿就去见他,把他请到小花厅喝茶。”

小丫鬟称是而去。

陆语笑盈盈地打量着代安,片刻后点头,“很好看。回房加一支八宝簪子吧。”

代安按捺下不自在,嘀咕道:“夫人揶揄人的路数,我真没见过。”她要是脸皮儿薄一些,这会儿一定已是满脸通红,可人家明明什么都没说。

陆语笑道:“快去吧。”

代安称是,行礼后向外走,听到沈笑山慢悠悠地说:“明年回来嫁闺女。”

“先生!”代安跺脚,回眸恼火地看着他。这夫妻两个揶揄人的方式,一个太委婉,一个太直来直去的,要命。

沈笑山悠然道:“那我把他打出去?”

代安转身,伴着他愉快的笑声,快步出门。

当晚,代安找陆语说体己话:“他告诉我,那个书桌之中,有一支他亲手打磨的玉簪。我找到了。”

陆语满心愉悦,“要不要收下?”到何时,若非手足,男子送女子簪钗平安扣玉佩之类,都是用来做定情信物。

代安则反问:“夫人觉得我可以收下么?”

“我和先生自然赞同。”陆语握了握她的手,“不然,也不会打趣你了。”

“你们啊。”代安有些沮丧,身形一斜,头靠在她肩头,“眼睛忒毒。”

陆语笑出声来,“难得有情人,先前只担心你一头热。”

代安不是扭捏的性子,闻言笑了,“就像您和先生,有一阵,我们都担心先生一头热,急得什么似的。”

陆语捏了捏她面颊,“你这不饶人的嘴,这时候也要拿我们说事。”

“跟你们学的。”代安理直气壮。

陆语笑着,“对,怪我们,上梁不正下梁歪。”

代安笑了一阵,随后道:“我以前真没见过他那样的,跟女子说话,耳根居然红了。第二回 去,他亲自款待,我就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他也不知道,以前从不会这样,让我猜猜是怎么回事。然后,就笑笑地看着我,好半晌,看得我脸直发烧。”

只听着,便能想见到,那静默不语的一段时间中,两个人之间无声流转的青涩又清甜的情意。

“唉,”陆语忍不住喟叹,“真是没想到,居然能亲眼目睹一见钟情的良缘。”

代安却问:“您跟先生不是么?”两个人的心思太深沉,外人真的看不分明。

“怎么可能?”陆语立时变得气鼓鼓的,“他当日让我签了卖身契和生死文书,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见钟情要都是那样,不定出多少回人命了。”

代安笑得东倒西歪,笑够了,搂住陆语,“我的小义母,咱得记着这笔账,记一辈子,罚他一辈子对你好。”

陆语想了想,抿唇笑了。

.

沈笑山和陆语原本想去杭州、南京转转,但因为代安的事,便取消了那些形成,安心留在苏州。

这样的日子里,陆语和亲人手足的信件不断,字里行间,分别细细讲述近况。

傅清明、原敏仪、林醉住进了沈笑山在京城的家,不消多久,便与程家、唐家的人如亲人一般走动起来,眼下正在物色地段适合的铺子,要把新月坊开到京城,三人为此事忙得不亦说乎;

林醉的婚期定在九月,在那之前,齐盛会按照陆语、沈笑山拟出的章程,为她备好丰厚的嫁妆;

程叔父和唐修衡还算清闲,被皇帝催着多腾出些时间,分头教导太子的文武功课,程叔父得心应手,唐修衡却说头疼,情愿出去打一仗;

薇珑已经开始和工部协力修缮东宫,两位公主和两位驸马爷怕她太辛苦,整日跟着她转,劝她别太计较细节,她嫌烦,皇帝看着也烦,把四个人训了一通,她便得了清净,全然按照自己的心思行事;

董飞卿和蒋徽上半年没有出门的打算,安心留在书院,教导学子、照顾孩子。

……

看着信,便能想见到那一幕幕,忍不住会心一笑。

代安看中的秦旭,难得之处不仅仅是与她一见钟情,办事也是很有分寸的一个人:定情之后,便给身在长安的长辈写了加急信件,言明自己对代安一见钟情。

秦老爷子与沈笑山、陆语交情最深,便执笔写信给二人,说若不是山高水远的,定要亲自登门,为长孙提亲,眼下如此,只能在信中谈及,另请亲朋代为上门提亲,唯请两位担待,给长孙一个觅得良缘的机会。言辞很是恳切。

沈笑山与陆语本就不是拖泥带水的做派,又见老人家如此,回信时便也十分坦诚,说只要代安相看之后同意,这亲事就算定了,绝不会从中作梗,请老爷子不要为此事多思多虑,只管放心。——再怎样,也得给代安留出足够的余地。

信件送到长安没几日,有人受秦家所托,登门提亲。越两日,做场面工夫,安排了代安、秦旭遥遥相看的事。

过了几日,媒人再次登门,亲事便定了下来——也是知道,沈笑山和陆语不会在此地久留,就得从速行事,在他们临走前得出结果。

沈笑山对代安道:“秦旭回长安之前,你就留在这里,督促着本地大管事。亲事余下的章程,由他替我们出面应承。婚期就定在明年八月,到时候,我们怎么也回来了。你再着急,也得这么办,带了你这些年,你出嫁的时候我要是不在场,不是太冤了。”

“谁着急了?”代安又是感动又是笑,“我听您的。不会不务正业,会用心帮衬本地管事,把字号下的店铺打理得更好。”

“那就好。”

之后数日,沈笑山和陆语登船走水路入海之前,与各处的信件来往频繁,如雪片一般。安排交代完所有事情,告诉所有亲朋行程之后,两人相形登船,离开苏州。

一路乘坐的大小船只,皆属于沈家字号。

两个人各自带在身边的,只有简简单单一个行囊,放着必须的零碎物件儿,其余的日常所需,船上都有,在船上的仆人亦服侍得分外周到。

数日在水上度过,毫不乏味:看江河波涛翻涌,看两岸奇峰峻岭,又是春日的好时节,时不时便有山花烂漫苍松翠柏入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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