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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欢(128)

这样想着,董飞卿就觉得,下午对薇珑的话有些重了。嗯,回头哄哄她,陪着她去逛园林。

收起信件的时候,想到程叔父,他又笑了。这可真是一生的良师益友,一件事,又给他上了特别重要的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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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珑也收到了唐修衡的信件,看过却是啼笑皆非。

他只有一句话给她:从速给我认个错。

“偏不。”她笑着把信件收进信匣子,心说还从速,我要是把你晾起来,你还能从漠北飞到长安跟我算账不成?

但凡有法子,她这次也不至于这样。

孩子大一些了,又都特别依赖唐家、程家和外祖父外祖母,夫君都是三家长辈看着教导着长大的,她要是不放心才是脑筋有问题。在这前提下,她想远行的心愿越来越强烈。

造园不同于别的,就算再有天分,只对着一些图画琢磨别家的手法、意境,能领悟到的也有限。

这些年来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便是恩娆给她的那些秦老爷子做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园林模型,观摩之后,便觉眼界开阔许多,生出诸多切实的疑问——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再详尽的园林图,也无法活灵活现地展示出所有细节。

当下就迫切地想来长安,当面感谢恩娆,亲眼看看那些园林的实景。结果,与唐修衡一说,被他三哄两哄,就哄得说日后再商量。

第二日她就后悔了,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却不能再当下与他提及。

他守诺,最恨朝令夕改。自己从不食言,也不会轻易接受别人食言。

没法子,只好另辟蹊径,等他离京后,抓住机会,去求皇上与皇后。在那期间,一边周旋一边觉得不妥,皇上勉勉强强同意之后,连忙找到程叔父跟前,把所思所想娓娓道来。至于别的长辈,不需说便知道,会被当面否了,索性省省力气。

程叔父听完,说为自己一生痴迷的事情做点儿什么,谁都不敢说是错。我给你安排。意航那边,你斟酌着办。

她就说,那就先别告诉他了,他迟早要上火,那就不如晚一些。

程叔父笑说我会怎么办,你也斟酌一番。

就这样,打着哑谜似的,事情完全定下来。

当时婶婶在场,就说你们要不要再想想?意航陪同的话,我才能全然放心。

叔父却是大手一挥,对婶婶说,明年让修衡安排你去西南转转——别处也行,自己选。我没空陪同,你敢不敢去?

婶婶立时颔首,说我有什么不敢的?程知行,我可当真了。

叔父哈哈大笑,说这不就结了。

婶婶就说,别只顾着笑,晚一些我们一起去见薇珑的双亲、公婆,好生说说,别让他们误会你独断专行。

叔父说那是自然,又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说出不了岔子了,不用担心。

当时她听着、看着,感动得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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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沈笑山、陆语、董飞卿和薇珑围坐在一起,高高兴兴地用饭。

董飞卿问薇珑:“歇息两天再逛园林吧?”

“你带我去么?”薇珑问。

“我跟沈哥一起陪着你。”董飞卿道,“拜访名家的事情,就交给恩娆了。”

薇珑一听,再瞧瞧他神色,便知他已完全释怀,绽出了喜悦的笑容。

陆语完全赞同,“就这么着。”又对薇珑解释,“新月坊那边事情多,我这几日抓紧帮长辈料理清楚。”

薇珑说好,又问沈笑山,“哥,你白日里有空么?”

沈笑山失笑,“你不用管那些,理应带你出去玩儿几天。大半夜的逛园子,我跟飞卿倒是看得清,就怕你掉河里去。”

几个人一通笑。

席间,薇珑与陆语也喝了一点点酒,很快就把座位挪近,语气欢快的交谈。

沈笑山和董飞卿瞧着,唯有庆幸与心安。

说心里话,两女子都不是好相与的性情,薇珑的孩子气,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看得到,小脾气发作起来,也是能气死一大片的主儿,至于陆语,就不需说了——该交好的前提再多,可人与人要是没有那个缘分,谁也没辙。

可是还好,真好,她们一见如故。

用过饭,陆语亲自去薇珑住的小院儿里里外外查看一番,见没有不妥当的地方,才稍稍心安,又对薇珑道:“有什么不妥的、短缺的,千万要告诉我。”

薇珑说好,“放心,我绝不会跟你见外的。”

陆语见她眉宇间更显疲惫,便让她早早歇息,明日再说话。

当夜,歇下之后,陆语与沈笑山说了很久的话。

下午,薇珑把成行前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她了。她听完,感慨颇多,转述给他听之后,问:“要是我以后也想独自出远门,你会答应么?”

沈笑山想了想,“在这之前,就俩字儿:不准。在此之后,当然要有商有量。最不济,你让我安排人手远远地跟着你就行。”

陆语笑得微眯了大眼睛,“你们有个良师益友,我们都跟着沾光。唉,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轻笑,“谁说不是。”

“这些你以前没想过么?”

“我想这些做什么?”沈笑山微微扬眉,“遇见你之前,没成家的打算;遇见你之后,一直昏头涨脑,不是提心吊胆,就是高兴得找不着北。——哪有那个工夫。”

陆语笑着亲了亲他的唇,“真心话?”

“嗯。”他搂紧她,沉了片刻,问她,“阿娆,想回江南看看么?”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陆语有些意外。

“那是你的祖籍,你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我猜想,你应该存着回去的念想。”

陆语沉默片刻,“想,有时候做梦,会回到江南的家,看到爹爹。偶尔更离奇,甚至会看到娘亲——就是模糊的一个影子,醒来时,怎么也想不起她的样子。”

“明年安排好手边诸事,我们就回去看看。”

“不会打乱你的安排么?”

“不会。在江南住一段,随后乘船入海。”他语气柔和,“我是这么打算的,同意么?”

“同意。”她毫不犹豫地点头,下一刻便心念一转,故意逗他,“我要是不同意,你是不是就要把我扔在江南,独自入海?”

“你猜,我舍得么?”他笑得温情脉脉,手滑入她衣襟,手势也是温情脉脉的。

她不答,只是咬了咬他的唇。

他轻抚过她腹部,委婉地问:“没事吧?”

“又问。”她皱眉。

他予以一吻,“小骗子,我担心你糊弄我。”

频繁炽烈的缠绵悱恻,床笫之欢,少不得要念及是否会有喜脉。而她如今的情形,又不宜有喜。为此,他少不得一再确定。

“我才不会。”陆语认真地道,“这种事,我一定会听你的。不听你的话,赔上小命的话,我不值,你更不值。”

父母的前车之鉴,带来的是他们一生、她数年的痛苦。那样的生离死别,她经不起,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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