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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欢(121)

值得一提的是, 获益多的, 是常年遭受林远道和儿子们打骂的妾室通房, 分钱财时, 有当地有头有脸的人出面帮忙。至于林家子女, 后知后觉在先, 人心不足争夺家产在后, 已经成为街坊四邻的笑柄。

谁给他们的胆子, 谁给他们提供迅速兑换银钱、置办产业的门路,林远道再清楚不过,当下只是呆愣愣的,一言不发。

荀氏与林骧如何都不能接受这种情形,缓过神来之后,逐个去问那些造反的人。岂料,那些人众口一词:他们收到了林远道的亲笔信件,林远道在信中指派给了自己那份儿财产。说完之后,又取出作为凭据的信件。

荀氏与林骧俱是眼前发黑,觉得这比大白天遇见鬼还要诡异。林远道怎么可能写那么多封书信将家产分散一空?可那笔迹,又分明就是他的。

荀氏缓过神来,二话不说,雇马车送自己回娘家。

林骧则打听到了自己几个小妾的下落,逐一找上门去,却吃了闭门羹。他气不打一处来,想的是没有我,你们怎么可能有今时今日,在门口破口大骂。结果,被一顿乱棍打出去老远。再去纠缠,便有沈家字号的掌柜、官差出面,将他不带脏字地骂得体无完肤。

林骧如此,他几个兄弟亦如此。那几个人所得的只有银钱,没过多久,便因好赌、好色挥霍一空,只好去找以前同在一屋檐下的人,还愿意识得他们的,都是手无分文;手里有银钱的,都是女子,都不肯理会,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自最初就全然安定下来的人,是林远道的妾室与庶女,一早便投靠亲友或远走别处,与林家划清界限。

至于林骧兄弟几个的妾室,也不是不想走,是咽不下以前被他们强抢到身边欺辱打骂的那口气,好不容易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又有人给撑腰,不好好儿折腾他们一番,会成为余生的遗憾。等时机到了,自然也要另寻安稳的去处,销声匿迹。

林氏兄弟眼看着就要沿街乞讨的时候,终于想起了父亲,忙回到旧宅去寻。

林远道病倒了,缠绵病榻的日子里,家中仆人全都走掉,只剩下一个无处可去的老仆人服侍饭菜汤药。

兄弟几个见到父亲,长吁短叹好一阵,才想起来追究,这一场天大的变故,到底因何而起。

林远道颇有点儿死不起可活着也没劲的意思,神色木然地把原由据实相告,更说出了推动这一切的人:“是沈慕江,你们要是有本事,就去找他吧。”

兄弟几个自然不敢跟沈笑山较劲,却不认为山穷水尽:还有荀氏。打听之后,心才真的沉到了谷底:

荀氏回到娘家之后,没两日,荀家就收到了在锦衣卫当差的荀大人的书信,让他们把荀氏送进庵堂,若不照办,别怪他翻脸无情,算算荀氏当年将嫡长女逐出家门的账。

荀家只能照办,把荀氏打发到了荀大人指定的庵堂之中。到底是窝火,便找林家的辙:当年荀氏的嫁妆是六十四抬,而荀氏回娘家的时候,却只孤单单一个人。嫁妆去了何处?林家何时还给荀氏,让她转送给庵堂,在佛前赎一点点罪?

原本荀家也只是想趁机踩一脚落水狗,刁难一番出出气也就罢了——林家的情形,谁看了都知道,已经完了。

岂料,林氏兄弟几个却摆出了光脚不怕穿鞋的架势,面对荀家传话的人,振振有词地说,我们还没跟你们家要人,你们居然好意思来找我们要嫁妆?谁让她私自回娘家的?谁家的主母会那样不成体统?我父亲还没休了她呢!还想要嫁妆?迟早被休的下作女子,还想带回嫁妆?做梦!林家没计较她这些年败坏妇德的种种已是仁至义尽!

荀家听了,一个个气得直哆嗦,直接把林家告到了官府。

清官难断家务事,可如果两头都混帐的话,就容易得很:当地知府以咆哮公堂之过,赏了林氏兄弟各十大板,责令林远道尽快写下和离文书,送还荀氏的嫁妆,若家底不足,倾力而为即可;

荀家那头,仗着锦衣卫里有人,在公堂上也不乏嚣张的言行,知府不惧那个,也先后寻由头赏了荀家一些人一通板子,告诫他们日后要谨言慎行。

如此一来,林家只得变卖现有的亦是仅存的宅院,以换来的这些银钱充当荀氏当初的嫁妆。

荀家挨打受警告之后,又收到了荀大人满篇斥责的信件,自然是偃旗息鼓,收下那些应付事的银钱之后,夹起尾巴做人。

林家父子几个,自此陷入潦倒的境地:一个个病愈或伤愈之后,手中再无银钱,四处去借银钱,处处碰壁。

也就是在这时候,兄弟几个以前那些妾室,都不知所踪。

迅速地走完这一步又一步,只一个来月,林远道就带着几个儿子,过上了流离失所的日子。

——沈笑山得知这些之后,只觉无趣:“废物。原本还为他们考虑了几条垂死挣扎的路,结果倒好,他们一条都没用。”

陆语听了,失笑,“那你以为呢?稍稍有些头脑的人,也不至于把日子过成那样,在当初,更出不了嫡长女被送出家门的事。”

“也是。”沈笑山漫应一声,随即并没有就此放手,吩咐下去:“盯住林氏父子,让他们转着圈儿地丢人现眼一番,便问问他们余生愿不愿意到指定的庄子上为仆。愿意就安排,不愿意便让他们去牢里吃饭,法子无所谓。”

归根结底,那是与林醉相关的人,总转着圈儿现世,不是长久之计。

陆语那边,记挂着林醉,用信鸽传信,询问几时回来。

林醉老老实实地告诉她,原本快回到长安了,可是杭七同僚请他帮忙查点儿事情,横竖无事,情形又允许,她就跟他一起帮这个忙,顺道长长见识。

陆语不由莞尔。

杭七那边也传信给陆语,问来日提亲的话,是到傅宅,还是到沈宅。

陆语回一句“废话,自然是到傅宅”。姨父姨母就是林醉的长辈,妹妹的婚事,由长辈操持,更为妥当。

杭七倒是有闲情,很快又传信给她,说沈夫人,劳烦您说话文雅些。

陆语笑了一阵。

时光如水,无声流逝至十月初。

董飞卿很听蒋徽的话,一直安安稳稳住在沈宅,时时与唐修衡通信,得知兄长正在去往漠北巡视的途中。

他问唐修衡,大概何时回京。

唐修衡说怎么也得到腊月,有两年没走远道了,出来这一趟,舒坦得很。

那种感受,他懂,便说那好,我也腊月回京,到时候到半路去迎你,一道走。

唐修衡言简意赅地回一句:闲的你,不缺你。

他哈哈地笑了一阵。

唐修衡转头派人问沈笑山,说我腊月回京,到时候要是得空,送我一程?

沈笑山就回了仨字儿:不得空。

唐修衡就说,那我再绕路去找你一趟。

沈笑山没辙,只得改口说自己得空,到时候去送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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