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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欢(82)

他就笑了,说居然跟我想的差不多。

叶先生揶揄他们,说你们两个没正形的,别把薇珑带坏才好。

薇珑却是托着小脸儿,满脸憧憬,说我要是也能四处走的话,一定也要去这些地方看看。

她笑说没事,我要是能去,就能替你看、替你尝尝那些好吃的——把他的话先一步说出来。

后来,他曾刻意前去的地方,正是她所说过的那些。

在陕西的那段日子,一面观望着生母的情形,一面请友人帮忙留意她的消息。

逗留了很久,其实有等她的意思。只要她到陕西地界,他就能获悉,与她碰面。

但是,一直没等到她的消息。

她像是消失了一样。

离开陕西,又去了她谈及的别的地方——有时有差事、事由在身,需要特地抽出时间、日夜兼程赶去,再拜托朋友在当地留意她是否去过。

始终不曾得到她消息。

那种日子,是满怀希望,又是满腹无望。

去江南之前,他想,她当时的言语,或许只是随口一说,兴许早就忘了。但是,江南那一带,她迟早都会去的吧?

要在那里等她。

等重逢,盼一个最美的可能。

等了一段岁月,他陷入了特别糟糕的状态:心神被莫名的不安、忧心惊扰,终日暴躁、消沉。

然后,他接了一趟私差,与方默不眠不休地来回奔波数日,回到江南当日,一封寥寥数语的信件送到他手里:蒋徽命不久矣,等你来救。随附的是他送给她的珍珠发箍的赝品:做的可以说是一般无二,相同的一个位置,有着一颗同样有瑕疵的珍珠。

心里是什么滋味,说不清。

直觉告诉他,她就在江南,并没被人扣押、囚/禁,信件上的言语,又不能不当真。

他动用了在江南所有的人脉,找她。至于自己,似乎是每日没日没夜地走在街头,循着感觉寻找。

也知道,该追查那封信的来处,只是事出突然,对方又是收买人送信给他,实在是无从查起。

心火太大,煎熬太久,他病了。病得很重。

那一段,偶尔走在街头,会觉得自己兴许下一刻就要倒下去,再不会醒来。

可是,还没见到她,又怎么能倒下去。

终于,找到她了。认出她之后,他第一反应居然是冲上去打她、训她一通——这小兔崽子,险些吓死、急死他,她呢?易容了,好好儿地当差呢。怎么想,他都觉得自己像是个傻子——如果还有力气的话,应该真就那么做了,可是,没力气了,连话都说不出。

但有一点,心里是确定的:找到了,就再不会和她离散,哪怕她不想与他有一丝牵扯,哪怕耍赖犯浑,也要在她近处守望,甚至,结为连理。

第54章 深爱(4)

后来, 他在茶楼态度随意地问她:要不然,你跟着我过吧?

并不担心她会拒绝。

真的, 一点儿也不担心。

她若不答应,也没事, 他仍旧能以异姓兄长的身份留在她近前。

她只斟酌了一盏茶左右的时间,对他说好。

为何答应,他没问过。不需要问。这结果是他要的, 就足够了。

成亲前后,他心绪很奇怪,一时把她当做一起长大的女孩,一时把她当做历尽千辛万苦才携手的小女人——有些事, 例如银钱的事,太不把她当外人, 问都不问就替她决定;有些事,不知如何对她说起,索性避之不谈。

也知道, 她不愿谈起的事情似乎比他还多,一直没追究过。

有什么资格追究?但凡追究, 她一定会让他也开诚布公, 那是他在以前做不到的。总是想,有些事,自己明白就得了, 她知晓之后, 要是有良心, 少不得会歉疚,要是没良心,少不得眉飞色舞的嘚瑟——他才不要用那样的方式惯着她。

是太清楚,他这小妻子,太过与众不同,所处的位置,是与自己完全对等,一旦笃定可以有恃无恐,保不齐就能把他活活收拾死。

何必呢?喜欢她又不是缺理的事儿,更不是罪过,但把自己祸害得像是缺理似的,又是何苦来的——他是大男人,且是常人眼中文武双全的男人,怎么能在她面前底气不足?

所以,她每次故意让他说“喜欢”的时候,他都是满心抵触,总是盼着她能先一步说出那句话——哪怕是敷衍,他都想听。

只是,她比他还拧巴,连敷衍都不肯的。

到底是他怂了,先认栽了。因自己而起让她不得安生的事,太多了。

一句喜欢,不足以抵消她所承受的一切,但是,总得让她知道吧?——他喜欢她,需要她的陪伴,不能承受再次与她离散的可能。真的,有时候会生出恐惧,怕她觉得太累、太不值,甩手走人。不行,绝对不行。那是没办法承受的梦魇。

蒋徽望着董飞卿,心头暖暖的,也酸酸的。

这个从小到大都拧巴的男人,她深爱的男人,竟然为自己付出那么多。

但是,以前他从不肯说。一字一句,都不肯提及。

换个角度看待今日的事,她要感谢董夫人。那妇人无意间让她知晓了从不敢奢望的事。

原来,重逢之初他的病痛,是因自己而起。

这足以让她动容,同时是更加心疼。

想象不出,如画的江南烟雨之中,一身病痛、踽踽独行的男子,目的只是寻找一个人,那该是怎样的煎熬?

怎么过来的?

需要怎样的意志支撑着,才能熬到寻到她的那一日?

蒋徽站起身来,走到董飞卿面前。

他唇角噙着微笑,在同时站起身来。

她投入到他怀里,展臂勾住他颈子,“董飞卿……对不起。”言语出口,已经有些哽咽。

对不起,在外不够细心、缜密,让你担心到了那等地步。

对不起,我该早些结束等待你现身于人前的情形,站在人瞩目的位置,让你轻易找到。

董飞卿拥住她,低下头去,吻了吻她的额角,“傻乎乎的,连这种账都算不清楚。”这是心里话,她总在最该清醒的时候对着他犯傻,傻得让他心疼。

她抬起头,眼中噙着泪光,唇角却绽放出笑容,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唇,“到头来,我们董公子娶了个傻子——跟谁说理去?”

他轻轻地笑起来。

蒋徽咬了他下巴一下,大眼睛忽闪一下,柔声道:“今晚,我想去趟曾家,跟陈嫣说说话。”

“行啊,”董飞卿说,“横竖无事,我陪你。”

董夫人回到府中,进到厅堂,看到董老太爷、董老夫人坐在三围罗汉床上。她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这些年了,她对公婆的厌恶越来越重,到了今时今日,就快难以掩饰这种情绪了。

深吸一口气,她屈膝行礼。

董老太爷咳嗽一声,板着脸问她:“去见那个孽障了?”

“是,见过了。”董夫人神色木然、语气冷淡。

董老太爷问道:“他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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