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恣欢(56)

菜很可口,是他惯有的做法,汤很鲜美。

蒋徽很开心,津津有味地享用。

他凝了她一眼,笑了笑,转去洗漱,再折回来的时候,她已吃饱,漱了口。

“来,抱着。”他对她张开手臂,勾一勾手。

蒋徽笑着投入到他怀里,猴到他身上,“今儿怎么这么好啊?”

董飞卿只是亲了亲她的额角,没说话。

他只是在做汤的时候,又想起了她生病期间的样子。

羸弱、隐忍、安静,膳食方面,要当小兔子一般养着,能入口的只有味道寡淡的羹汤。

熬过来,真的不容易。

翌日,董飞卿去福寿堂找邱老板,临出门叮嘱蒋徽:“大概很晚才回来,你早些睡。”

蒋徽说好,待他出门后,给郭妈妈安排差事:

选一两个适合常来常往的花农,其次是物色一个做玻璃物件儿的作坊。香露做出来,放到精美的玻璃瓶里,才能相得益彰。

再就是盛放香料的瓶瓶罐罐、小匣子,也要找适合的店家或是作坊。

外院的刘全听说之后,径自来找蒋徽:“这类事情,您交给小的不就得了?我所知的门路,怎么也比郭妈妈多。公子眼下又没事差遣,我真是百无聊赖的。”

蒋徽接受了他的好意,“那就辛苦你了。不用急,天热起来之前定下来就好。”

刘全笑着称是而去。

蒋徽又对郭妈妈道:“你到街上转转,看看有没有适合的铺面。不需讲究地段,香露、香料之类的东西,只有喜好的人才会添置。只要不是太偏僻就好。”

郭妈妈会意,笑吟吟出门。

蒋徽去了书房,铺开纸张,用心描绘想要的铺子里的陈设。这些她不会买现成的,等到铺面定下来,陈设的尺寸也就能确定,到时候再请专人打造——她以前为叶先生张罗着做了不少家什,自己就有相熟的巧匠。

林林总总的,都不是朝夕之间能定下来的事,她也真不着急,每日手边有事做就好。

而且,就算着急也不成——几幅寄放在铺子里的画,不可能当即卖出去,老板总要矜持一番,等客人把价钱抬高到他满意的时候才会出手,如此,他能分到更多的利钱。

这种与生意人打交道的方式,不知道别人,她很喜欢。省心,双赢,谁也不欠谁人情。

至于修衡哥给的银钱,她已经放到了自己那个一直上锁的小箱子里。等以后有了自己觉得可以信任的银号,便存进去。

哥哥照顾自己是一回事,自己照常度日是另一回事。

说起来,银钱方面,她一直算是得过且过的人。手里银钱多,便多花,过得奢侈一些;手里银钱少,便少花,几百文钱过一个月的时候也不少。

初离京的时候,她手里有几千两银子——换了平头百姓,三代人都衣食无忧了,但是,她不到三个月就花完了。

并不着急,置办了行头,行至何处,走街串巷,给人算命看风水。

这事儿,在知道她经历的人看来,大概都要啼笑皆非——自己年幼时就被算命的人坑过,因此有过最艰难的岁月,自己长大之后,不论做什么,都不该染指那个行当。

或许只是置气。跟这世道置气,跟过往置气,更与自己置气。

归根结底,她是通过易经八卦奇门遁甲做那个行当,不同于那些江湖骗子。

那时候,她也真是打心底不想让自己活得舒坦、顺心。

遇到八字很好的,她避免人因此忘乎所以,强调存在的隐患;遇到八字不好确实命中带煞的,便在强调益处之后,说服其人所在的门第化解。

化解的法子,其实是万变不离其宗:合。

这是叔父婶婶无言地告知她的道理。

人心合,己心平和,再有亲友相助,只要不是真正的天煞孤星的命格,运道都可以化解。

人不能胜天之时,大多是天灾;至于人祸,要看的终究是人心。

她是太明白,外人给予的冷漠、轻蔑有多伤人;外人给予的扶持、照拂又有多温暖——那温暖,是让她受益终生的。

她自己的路,清清楚楚地摆在那儿,是自己选择的,无话可说,但若能帮一些人改变运道,便知足了。如此,形同于给幼年的自己讨还了一份公道。

就是在那段日子之中,一次次观望到后效颇佳之后,她慢慢地平静下来。

心结逐步打开了,释然了,放下了,她才开始涉足别的行当。

有一度,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或老死在江南,死在与董飞卿重逢的地方。

江南,她喜欢么?

不。

她生长于京城,习惯亦喜欢北方四季分明的气候。烟雨柔婉的景致,太多人向往,但在秋雨、冬雪应该频频降临之时,每一日都会怀念京城的秋雨、红叶、冬雪、寒梅。

不习惯,仍要留下。

就是应该停留。

当晚,董飞卿回家的时候,手里拿着两册书。蒋徽写过的话本子,他找到了两册手抄本。

走到内院的时候,又看到了她为他留了灯。

他心里暖暖的,但先去了书房,把两本书册存放起来,这才回到正屋,沐浴歇下。

这一次的蒋徽,大抵是因为逐日的熟悉心里安稳之故,在他进门时,没被惊动,仍是酣睡。

董飞卿微笑着看了她一会儿,才熄灭了羊角宫灯,转到她睡的里侧,分过一半被子。

蒋徽动了动,很快就安静下来,一臂落在他腰杆,小脸儿埋在他胸膛,蹭了两下,随即拍拍他的背。

董飞卿失笑,继而寻到她的手,温柔地握在掌中。

就这样,手握着手入眠。

翌日清晨,蒋徽醒来时,董飞卿与她提及一事:“昨日接了一档子事。过几日,我得出趟门,三两日就回。到时候,你留在家里,乖乖的,好么?”

蒋徽揉了揉眼睛,把他的言语消化掉之后,说:“不行。”

“嗯?”

“不行。”蒋徽说,“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准。”董飞卿皱眉,“连什么事儿都不知道,就想凑热闹?”

“不管,就是要去。”蒋徽语气慵懒,却不容置疑,“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董飞卿多看了说话的人两眼,“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对我这么……好呢?”

确切说起来,那不是好不好,不是依赖与否,是不论让他怎么想,都有点儿别的意味。

“蒋徽,”他拍拍她的脸,让她真的清醒过来,凝视着她懵懂的大眼睛,“你是不是还在害怕什么?我指的是对——我们。”

第36章 依赖

蒋徽奇怪地看着他, 反问:“我有什么好怕的?”

董飞卿道:“那就听我的。”

“不。”蒋徽搂住他,轻轻地咬了他下巴一下,“就要去。你要是不答应, 我就偷偷地跟着你。”

这算是撒娇么?董飞卿这样想着, 唇角上扬,啄了啄她的唇, 暂时把这话题搁置, “到时候再说, 横竖是几日后的事。”

上一篇:承宠记 下一篇:桃色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