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恣欢(133)

蒋徽凝视着他的眼睛,片刻后笑道:“那好,明日你就跟书院、家里打好招呼,关乎那边的事情,都交给我。”

“……”董飞卿也凝着她,微微挑了挑眉。

她语气软软地商量他:“往后,我的事你也能管,这还不行么?”

“那边的事情交给你,你的事我也能管——是不是差了点儿什么?”

她笑起来,“不是你说的吗,就没指望过我多乖。再说了,我要管的,也就那一档子事儿。”

斟酌片刻,他说:“好。交给你。”

蒋徽笑开来,随即搂紧他一些,猴到他身上,亲了亲他的眼角。

董飞卿逸出低低的笑声,抱着她回房。

休沐的日子,蒋徽上午忙着修改话本子,下午去了香露铺子。董飞卿想要陪她一起去,被她拦下了,说眼下又不会有人追杀我了,你怎么还不放心?

他听了,笑了笑,说那你就自己去,早些回来。

她说好,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些好吃的。

铺子里近期卖出几瓶百花露、两瓶兰香露,都是价比黄金的东西,若是只算开张以来的支出,蒋徽是赚了些银钱,但若算总账,她离回本的日子都还很远。是以,生出的喜悦有限。

问过掌柜、伙计近期情形之后,蒋徽走出铺子,上了雇来的马车,去往售卖各地风味小吃的摊位、店铺比较集中的那条街。

路上,她开了一边的小窗户,看着秋日的落叶缤纷,也看着街头的人来人往。

无意间,她望见了一幕:

钱太太带着一双儿女下了马车,面上尽是慈爱的笑容。下车后,交代车夫两句,母子三个漫步在京城街头。

原来还没离开。

先前她与董飞卿说,钱家的事情交给她,打心底以为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毕竟,钱县令家底殷实,做官也不是一两年就把自己折腾得出事的做派,钱太太往后不遇到大的难处,都不会来京城求董飞卿。

她唤车夫调转方向,行至母子三个不远处,意图自然是投石问路。

下了马车,蒋徽走到钱太太身侧,轻咳一声引起对方的主意。钱太太望过来的时候,她嫣然一笑,问:“钱太太,还认得我么?”

第74章 敲打

钱太太看到蒋徽,先是一愣, 随即笑道:“记得, 自然记得。你这是——”

“在街上转转, 无意间看到您了,便想叙谈几句。”蒋徽态度温煦, “真有不少话要跟您说。您得空么?”

“得空。”钱太太刚要让两个孩子行礼,蒋徽便摆手道:

“不用。非亲非故的, 没必要讲究这些。”

钱太太听了,笑容僵了僵, 随即问道:“要不要找个茶楼小坐片刻?”

蒋徽摇头, “不必,边走边说吧?”

钱太太说好, 示意之下,随行的下人走过来, 把两个孩子带着往前走了一小段。

两个孩子一边走,一边回头打量蒋徽。

钱太太也打量着蒋徽, 见她绾着高髻, 一袭深衣, 样貌绝美,双眼熠熠生辉。她问:“你和飞卿, 是春日成婚的?”

蒋徽嗯了一声,背着手缓步往前走, “您回京城, 打算逗留多久?”

钱太太如实答道:“我回来, 是为了两个孩子的学业。上次,与飞卿说了,他说不能破例收下他们。是以,我就想到另外几家看看,找找门路。如今谁都知道,求学之地,以名士繁多的京城最佳。”

“哦。”蒋徽侧头凝了钱太太一眼,“这事儿可难办。”

“的确是。”钱太太神色一黯,看着路面,岔开话题,“你和飞卿,过得还好么?”

蒋徽反问:“您看呢?”

钱太太抿出一抹笑,“这哪是看得出来的。”

“京城的不少事情,都会传到各地。”蒋徽一笑,“我这种被逐出家门的人,在别处应该也有点儿名气。”

“听说过一些。”钱太太说道,“来到京城之后,又听说了原委。不怪你。”

蒋徽似是而非地笑了笑,顺着这话题往下说:“那么,依您看,蒋家长房的人若是要我回去,我该不该答应?”

“这就是我不能置喙的了。”钱太太委婉地道,“毕竟,别人都不是你,不知道你心里的计较。”

“没错。”蒋徽柔和地道,“他们找过我,想让我回去,顺道得个宽厚大度的名声。可是我想,要那个名声做什么?——因他们而得的名声,就算想见着多好,我也不稀罕。”

这话题对钱太太而言,有些敏感,自是不好多说什么。

“您方才问我,和飞卿过得好不好。”蒋徽语声轻缓,“我们如今过得很好。

“我们一起整治了数年来只想用我换取银钱的蒋家长房,整治了很早就对我背信弃义的所谓友人,亦捎带着整治了曾与我定亲的武安侯世子。

“我们这样的人,想要以牙还牙的时候,少不得给人心狠手黑之感。

“您闲来得空,不妨多打听几句。”

钱太太能回应的,只有最后一句,她点头说好。

蒋徽笑了笑,继续道:“董家事情的前前后后,您应该比较关心,但我不知道您知晓多少。

“起因是曾镜一案,随后牵连出了董夫人,再到整个董家。

“董夫人常年对飞卿心存歹念,曾利用旁人买凶追杀他。”

说到这儿,她脚步顿了顿,“您听说这事儿了么?”

钱太太低声应道:“听说了。”

“再往后,因为家事一团糟,董志和乱了阵脚,在朝堂上行差踏错,被流放到了古北口。”蒋徽笑盈盈地凝视着钱太太,“他走之后,董家老太爷、老夫人找过飞卿一趟,说对不住他,又说想请他回去。

“可是他知道,他们只是担心日后被他刁难,连苟延残喘的机会也无。

“当时,飞卿把话跟他们说明白了,只要他们不惹他,那么,日后桥归桥、路归路。

“对此,您不会意外吧?”

钱太太没说话,只觉得蒋徽的视线,让她分外不自在。

蒋徽抿唇微笑,“他们说过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他们问飞卿,记不记得,他小的时候,他们疼爱过他。

“我曾有耳闻,飞卿到四五岁左右,一直被二老和您溺爱。

“溺爱孩子,不是好事。可在当时,被溺爱的人,一定很开心。

“当时我想,疼爱过又怎样呢?几年的疼爱,就能抹杀之后十多年的不曾善待么?

“您应该也打心底疼爱过飞卿,我在想,疼爱过又怎样?几年的疼爱,就能抹杀之后十多年的不闻不问么?”

说到这儿,她停下脚步。

下午的阳光很明媚,明媚得有些刺目。眼前女子的眼睛很明亮,亮得有些让人无法直视。钱太太嘴角翕翕,“我这些年……娘家一直劝着我别再记挂飞卿,因为他是董家的孩子,他的祖父、祖母,一定会把他教的不认我,甚至怨恨我。就一直不敢见他。”

蒋徽扬了扬眉,问:“他投身到军中的时候,有没有担心他埋骨沙场?有没有给他写过哪怕一封信?”

上一篇:承宠记 下一篇:桃色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