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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欢(13)

蒋徽起身给两男子斟酒。

三个人其乐融融用饭的同时,武安侯夫妇正暴跳如雷。

夫妻两个看完那封信,难以置信,一起怒冲冲地去了丁杨房里。

武安侯把那封信摔到丁杨脸上,喝问:“这是不是你写的!?”

丁杨上午才挨了一通板子,此刻正愁眉苦脸地趴在床上,看双亲都是脸色铁青,心知自己大概又要倒霉了,连忙细看那封信。

片刻后,他见鬼似的瞪大了眼睛,随后,白皙的面颊涨得通红。就算脸皮有城墙那么厚,写的这种东西落到双亲手里,也会羞愧难堪到极点。

武安侯一看就明白了,高大的身形晃了晃,随后踉跄着走到一旁,跌坐到一把椅子上,咬牙切齿地责骂:“孽障!畜生!”

丁夫人气急败坏地捶打着儿子的脊背,“你怎么能做这种事?你……”想到信中那些不堪入目的言辞,恼恨得直哆嗦,想痛斥,有些话却难以启齿。

丁杨把脸闷到枕头上,一声不吭。

武安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别说那些没用的了。当务之急,是想法子应对。信本该在谭家那个祸水手中,却被人送到了我们手里……该是蒋徽要跟这逆子和谭家算旧账。”

“可能么?”丁夫人无力地转身落座,“她是何目的?是想让谭庭芝自尽,还是想膈应我们丁家?谭庭芝若咬定是这孽障强人所难,怎么也得把她收为妾室吧?那样不自重的女子若是进了门……”

武安侯斩钉截铁地道:“你给我记住,是那贱人蓄意勾引在先!”说着,起身走到床前,一把将丁杨提起来,摔到地上,“别给我装死,把实情如实道来。再迟一些,说不定满京城的人都会知道,你丁杨是个放荡荒淫的纨绔子弟。你不要脸,我们得要!”

第11章 虐渣(2)

011 虐渣(2)

身形落地,伤口碰到地面,丁杨疼急了,腾一下坐起来,再挣扎着站起身时,面容已有些扭曲变形。

丁夫人硬着心肠,视若无睹,沉声道:“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如实说来!”

丁杨疼得额头、脊背直冒汗,身子直筛糠,头脑却清醒不少。父母并没危言耸听,眼前这桩事若不能好生应承过去,曾经一时的快活,会成为一世的磨折。

他强撑着挪了几步,倚墙站着,嗫嚅道:“都怪孩儿糊涂,先前只当是一桩风流韵事,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今时今日。”

“废话少说。”武安侯看着他运了会儿气,“说你跟谭庭芝,说这封不堪入目的信。”

丁杨称是,垂下头,理清思绪后,低声禀明原委:“我跟蒋徽定亲之后,她对我爱答不理的。我有心讨好,知道哪几名闺秀与她常来常往,寻机相见,跟她们打听她喜好什么。但是,如黎郡主、顾小姐那样的人,什么都不肯跟我说,只有谭庭芝愿意与我细说。

“来往次数多了,她又对我很殷勤,我就……头脑发热,没克制住。

“蒋家退亲,我说怪我,就是因为这件事。当时,谭庭芝写给我的信,落在了蒋徽手里。除了下人吃里爬外通风报信,我想不到别的可能,当下发落了近前几个下人。

“至于今日这封信,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真不知道。

“再怎样,这种信,就算不销毁,也一定会藏在寻常人想不到的地方。我提过一句,谭庭芝说,总要留个凭据在手里——我不肯娶她,她不肯平白与我厮混一场。

“我没办法,把她逼急了,破罐破摔,都没好果子吃。”

武安侯听完,面上怒意消减,眼神越来越复杂,语速特别慢:“前后两封信,都是莫名其妙地到了蒋徽手里,前后出手的时间,相隔两年多。如果你们来往的信件,一直都捏在她手里……”那么,这年纪轻轻的女孩,真让人看不透了。

他缓缓落座,敛目思忖。

当务之急,他得仔细想想,丁家要怎么做,才能让蒋徽、董飞卿满意。

丁夫人见他良久不语,愈发焦虑,“眼下该怎么办?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武安侯照实说了。

“让他们满意?”丁夫人欲哭无泪,“那两个人,摆明了就是一对儿疯子,连家族、富贵都能抛下,金山银山怕是都不会放在眼里。”刚刚她想过,用银钱收买,转念就打消了这心思。

武安侯长长地叹了口气,斜睨着丁杨,“昨日,你不找到人家里做张做乔,丁家便能好过一些。眼下好了,把夫妻两个一并开罪了。”他转头对丁夫人道,“吩咐下去,把那封信誊一份,连同请帖送到谭家。这件事,是谭家教女无方在先,不论对谁,他们都得给个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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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禄折回来的时候,身后多了数名随从:走在前头的小厮,小心翼翼地抬着一幅装裱好了的《春山烟晓》;随后的六名护卫,都捧着几个大大小小的礼盒;落在最后的两名护卫,则分别牵着一匹生龙活虎的骏马。

饭菜已经撤下,程询正在喝茶。

程禄进门来,道:“老爷,小的揣摩着您的心思,准备了一些贺礼。”

程询起身,端着茶杯走到厅堂,“给他们挂上。”

董飞卿、蒋徽跟过去,异口同声:“叔父。”

程询悠然一笑,“那两匹马,你们可得好生照顾。”

二人称是,等画作悬挂好之后,凝眸望去,见是出自叔父之手。

程询送给亲友的画作,大多没有落款,这一幅却不同,题诗、落款俱全。

董飞卿笑起来,“您这是赏了我们一件镇宅之宝。”

“无谓之事,少一些为好。”程询把茶杯放到茶几上,“你们忙,我该走了。”

董飞卿、蒋徽出门相送。

“下回过来之前,我提前一日下帖子。”程询对蒋徽道,“到时候,想吃什么菜,也提前告诉你。”

这是对她厨艺的认可。她用力点一点头。

宅门外,站着谭振亨、付氏,跪着谭庭芝。这般情形,早就引来街坊四邻、过路行人的瞩目,此刻,一些人三五成群地站在不远处,窃窃私语。

程询负手走到门外时,没了先前半日的闲适松散,眉宇间的笑意暖意消散,眼神锋利、直接。

神不守舍的谭振亨看到首辅趋近,匆匆瞥过跪在一旁的谭庭芝,不自觉地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付氏敛衽行礼问安。

程询略一凝眸,回身轻一挥手,“走了。你们回吧。”继而走下石阶,步履如风地离开。

董飞卿、蒋徽目送程询的马车消失在转角处,回转身,交换一个眼神,前者吩咐候在一旁的刘全、友安:“把人带进去,别在这儿戳着了。”

谭家三人步履沉重地进门。

蒋徽与董飞卿低语几句,独自去往内宅。

付氏心焦不已,往前赶了几步。

蒋徽头也不回,“你们母女两个,随我来。”一直走到垂花门前,她停下来,转身看着她们,“你们不是我的客人。有话就在这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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