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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欢(12)

“从何处得来的?啊?”谭庭芝语声颤抖,眼中浮现泪光,“这封信,到底是谁交给你的?”

蒋徽悠然一笑,“这就太狼狈了。我情愿你是先前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你对我,自以为知根知底,其实所知甚少。

“谭庭芝,你真的认识我么?”

明明还是那清越的声音、和缓的语气,言语间却多了一股气势,给人莫大的压迫感。

是了,她真的认识蒋徽么?谭庭芝惊惶不定地审视着对方,仍旧是绝美的熟悉的容颜,在这一刻,却分外陌生。

蒋徽道:“你手里的淫词艳曲,不出半个时辰,便会送到你双亲手中。当初要将我灭口的事,我等着他们过来,给个说法。

“那般下贱,你是怎么做到的?嗯?

“宣扬出去之后,你要如何证明,你仍是完璧之身?”

谭庭芝面无人色,身形摇摇欲坠。

“你说,要帮我回蒋家。可我为何要回去?”蒋徽无辜地笑了笑,“我说,今日之前,与你的恩怨,我就没提起来过。今日,是时候了。的确,我已落魄,但收拾你谭庭芝,不在话下。”

“放过我……”谭庭芝语声沙哑地哀求,“蒋徽,你高抬贵手,放过我……”

“求人总要做出个样子来。”蒋徽用下巴点一点门前街道,“去那儿跪着、等着。我该去做饭了,这会儿没工夫搭理你。”

谭庭芝明白,自己别无选择,只能照办,步下台阶,后退几步,屈膝跪下。

蒋徽端详片刻,转身向里。绕过影壁,她脚步顿住:董飞卿负手而立,不知何时来的。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听墙角呢?”她气闷地指责。

董飞卿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

他此刻的眼神,她看不懂。她抿了抿唇,轻声问:“你——听到了多少?”

“该听到的,都听到了。”他走到她面前。

“也好。那些事,我不用解释了。”她抬头看着他,“我,故意的。”

“很好,这才是你。”他说。

这才是他认识的蒋徽:孤傲、决绝、狠。

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第10章 虐渣(1)

010 虐渣(1)

董飞卿把几张银票送到她手里,“刘全拿回来二百一十两,我让他留下十两,这些你拿着。”他原本是跟过来给她银票,隐隐听到她与故人叙旧,根本没犹豫,就放轻脚步走到这儿,侧耳聆听。与她退亲相关的事,他必须探明原委,不然迟早会成为心结。

“平分吧。”蒋徽见银票是一张一百两的、五张二十两的,把一百两的递回给他。

“上当没够么?”董飞卿道,“你管着银钱,我用的时候,再跟你要。”

“也好。”蒋徽笑着把银票收进荷包。手里有钱了,她心里踏实了不少。

董飞卿深凝着她低眉浅笑的样子,展臂把她揽到怀里,紧紧地抱了抱,旋即松开,举步走向垂花门。

蒋徽云里雾里的,但没当回事,跟上他,道:“你怎么不好好儿陪着叔父说话呢?”

“我见过一局残棋,给叔父摆出来了,请他琢磨琢磨。”

“那还好。”

随后,蒋徽找出一套半新不旧的衫裙,到东厢房换上。穿着的这一套,颜色太浅,实在不适合下厨。

友安已经把两条鱼收拾出来,菜也全部洗好了,让她省了不少时间。

程询在家中喜欢吃的,都是家常小菜,她准备起来就很容易。

她忙碌的时候,董飞卿和程询收起那局残棋,下棋打发时间。

董飞卿提了提谭庭芝跪在家门外的事。事情一时半会儿完不了,瞒不住叔父。至于两女子之间的纠葛,他没提。

“罚跪是解语的意思吧?”程询笑问。

董飞卿说是。

“这一趟没白来,”程询笑道,“能看一场热闹。”

董飞卿笑道:“就算您嫌烦,也躲不过这场热闹。谭氏分明是故意选的这时机。”

程询略一思忖,道:“谭家应该是让她先过来和解语周旋,晚一些,夫妻两个少不得登门,当着我的面儿,劝解语化干戈为玉帛。要是我不赞同,他们说不定会请付大学士过来说项。”

董飞卿颔首,“应该就是这么打算的。”只是,错打了算盘。他们根本不了解蒋徽。

下棋的时候,他有点儿走神。

当初能让蒋家对我弃若敝屣——蒋徽说的这句话,让他越想越不是滋味。

虽然她说是故意的,故意促成了这种局面,故意被逐出家门,但在当时,承受的可谓是众叛亲离。

定亲的男子、自幼相识的闺秀做出那般不堪的事,所谓的亲人在钱财与她之间,选择的始终是前者。

绝决离开,独自流离在外,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从来不认为她是需要谁心疼的女孩,到此刻也是这么想。

不心疼。真的,不心疼。他磨着牙腹诽着,只是有些窝火而已。

他想弄死那些嘴脸丑恶的货色。

这样想着,落子就失了准成,很迅速地输掉一局。

程询不言不语地睨着他。

董飞卿险些冒汗,“我错了,对不住您。”停一停,嘀咕道,“您现在这是什么毛病?动不动就把人看得心里发毛。”

程询拿起手边的折扇,不轻不重地敲在他额头,“对着你,我这毛病就得总犯。”

“诶呦喂——”董飞卿别转脸,揉了揉额头。

两人重开一局。

董飞卿道:“叔父,蒋徽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您看看热闹就得了,别管。我们就能办。”

程询目光凉飕飕、慢悠悠地移到他脸上,“谁?”提及妻子时,连名带姓叫出来的人,他这些年只见过面前这一个。

“……”董飞卿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什么错,理亏地笑道,“她那小字,跟她一点儿都不搭边儿,听着都别扭,哪儿喊的出口啊。”

程询真是服气了,索性略过不提,“知道了,我不管,至多让人敲敲边鼓。”

.

将近正午,八菜一汤上了桌。

董飞卿去酒窖里取出一坛陈年梨花白,“大白天的,喝点儿绵柔的吧?”

程询却道:“谁要喝这个?给我换竹叶青,烧刀子也行。”

董飞卿哈哈地笑起来,“我一番好心,倒多余了。您等着。”

蒋徽笑着递给程询一双簇新的竹筷。

程询指一指右下手,“一起吃。”

“好。”

刘全转回来报信:“谭家老爷、太太过来了,此刻就在宅门外。武安侯、丁夫人那边作何打算,小的不知道,把信件交给一名管事就回来了。再有,状元楼的伙计送来一桌席面,说谭家的小厮付过银钱了,这事儿——”

蒋徽看向程询。

程询道:“谭家的人,让他们等着。在家就吃家里的饭菜,那桌席面,归你和友安了。”

刘全谢赏之后,眉开眼笑地退下。

董飞卿拎着一坛酒折回来,拍开泥封,把酒倒进酒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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