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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你即将离去(63)

心里的恐惧在放大,她跌跌撞撞地奔到南烈的卧室,床桌上支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屏保还是她是给他设的,是他小时候送她的第一幅画,画的是他给她涂薄荷膏时的情景。他曾经故意把自己的手擦掉,却又在她的鼓励下,重新把自己骨节变形的手给画了上去。这幅画的原画她还一直保留着。起初她拍了照用这个画面当他的电脑屏保他还嫌丑,可她坚持要用,他也没法。他就是这样,拿她毫无办法。

笔记本上插着一个移动盘,她突然有些害怕看里面的东西。

她最终还是点开了那个视频。只看了一个开头的画面她便几乎瘫软。

场景很熟悉,是前几天摇摆舞年会的露台。虽然是夜里,光线不佳,但仍然看得清楚画面中有她和齐嘉。更可怕的是,还有声音。她只听了几句就慌张地把音量关了,可那些说过的话她全部都记得!她可以想见南烈在看完这个视频后是多么愤怒绝望!

她说自己还没有狠心到杀人的地步,可是,事到如今,南烈的生命里仅剩的一点光,都被她掐灭了。现在分明是她,把南烈推向了死亡!

她没花多少时间在崩溃痛哭上,有好多话她想和南烈说。她要见他!她必须亲自见到他!就是忏悔或解释,也得有机会见到他才有意义!

她不敢打电话给南锡民,只能自己去南烈常去的医院碰运气。她第一次去那里,那里的科室布局她很清楚。

“南叔叔!”在走廊上,她看到了南锡民。原本高大的身材却佝偻着背靠在墙壁上,比平常憔悴许多。

“我应该让人把你锁在家里!”他的语气除了狠戾,更多的是无力感。

“阿烈怎么样了?”她理解他的恨意,也没有心思为自己开脱,她只想知道阿烈有没有被救回来。

“你真的关心吗?还是你只是觉得,如果他死了,你就没办法完成你的目标了?要是你们已经结婚了,你是不是巴不得阿烈立马断气?”

“这话并不公平。毕竟这场交易是您先提起的。”松雨知道不该挑这个时候还和难锡民计较这些,只是她觉得刚才他所说的话格外刺耳,她无法接受。

“是,我弄巧成拙,我亲手杀了我的儿子。我以为我可以为他造一个美梦,让他短短的一生少一些遗憾!”南锡民流下泪来,语气满满悔恨,“也许我应该趁早想办法让他远离你,不——是让你远离我的家庭,他也不至于陷得无可自拔……”

“我会走的,只要他能活。”急救室的门打开,松雨站起身,擦干眼泪跑了过去……

南烈暂时度过了这一关。可是,经过医生会诊,他的心脏已经再也等不起了。没有合适的供体,治疗团队给出了另一个方案——人工心脏。

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南锡民几乎立即就接受了医生的建议。可是南烈却一口拒绝了。

他对于那些用成功案例劝说他的话置若罔闻,脸上与其说是写满“一心求死”四个字,倒不如说更像是“生死与己无关”的漠然。松雨每回过来站在病房门口,他不赶她、也不招呼她过来,仿佛她是一团空气。

到了第四天,还是松雨先憋不住了,也不管他会不会抗拒,靠近他的床头,道:“阿烈,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你要是死了,可不便宜我了吗?”

他很虚弱,连眼珠都似乎转得吃力,眸光也黯淡:“罚你?我为什么要罚你?我只是在骂我自己,我是多么异想天开,才会错觉一个头脑正常的女孩会死心塌地地爱上一个只剩一口气的畸形人?”

“不,别这样说自己……”她心痛如绞。

“我难道不是吗?”他的嘴角扯动,笑不似笑,哭不似哭,“别演了,这一次,我不会当真了。我要做一个……聪明的……残废……我想,眼下最‘识趣’的选择,就是爽快地死掉……一个像我这样的怪物,活在世界上实在太碍眼了……”

“江松雨你走吧,别再刺激他了。”南锡民把她赶至门口。

松雨在走廊上冷静了半分钟,再次推门进去。

“阿烈,不管你现在是爱我、恨我,只要你活下来,我们就去登记结婚。你如果不放心我的目的,我们可以婚前财产公证。”她半跪在他的床前,把手里的一个东西塞进他的掌心:“去做手术吧,即便要惩罚我,也需要足够的时间。”

“你确定不后悔?”小小的金属链子从他的掌缝中滑落——是这次抢救时被取下的情侣款套娃项链。“你不觉得你现在再给我这个东西,特别像个笑话?”

松雨把他的那根链子戴到自己脖子上,故意不顺着他的话,自顾自地道:“也是,你快要做手术了,到时还要摘掉,我替你保管。”

南烈没说话。

她知道,他这是答应手术了。

第43章 人造心

◎“你要是以为,还可以用过去那些招数来哄住我,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南烈的手术安排在五天后, 在这段时间里,松雨做了三件事:一是正式从“睿格”辞职,二是自己租了房子搬离了南家的别墅, 最后一件,则是去于斯意思所在的酒店投诉。

她当着酒店领导的面播放收到的那段视频。那些对话固然说不上体面, 但脸面之类的她早不顾了。南烈说了手术前不想看到她, 她横竖除了找于斯意算帐泄愤也无别事可做。

“我的诉求很简单,必须开除这样没有职业道德、随便泄露客人隐私的员工!”她说。

不出意外,于斯意矢口否认拍摄视频并寄往南家是自己的所作所为。

松雨冷笑:“要不要调宴会厅的监控看看?那天除了你, 有谁有兴趣拍我?还有,你以为寄件人匿名了就查不出来?真要查, 有的是方法!最重要的是,你真当我在乎所谓的实锤?——告诉你,我才不在乎!我说你是,你就是!我哪有功夫听你的废话?你今天痛痛快快走人是你的运气,要是南烈接下来的手术有任何三长两短, 我放过你容易,你猜南锡民会不会放过你?你以为你很聪明?在绝对的实力碾压面前,你的狡辩一点意义都没有!你最好给我祈祷南烈平安无事, 不然……”

“怎样?……”于斯意已彻底没了气势, “你还能杀了我?”

“你猜?”她红了眼睛, 贴近她的耳边狞笑道:“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我骨子里流着我妈的血、逼急了我, 我什么也干得出来!”

当她走出酒店的时候, 她看到南锡民的助理高寻从车上下来。

他们虽无交情, 但打过几次照面, 以前公司有急事的时候,高寻曾经来过家里。两人在酒店门口稍作停留,点头打了个招呼。

“南先生叫我来办点事。”南寻道。

“姓于的事?”

高寻淡淡笑笑,并不做答。

“您去忙吧。”松雨不再多问。

于斯意的下场会怎样,她其实根本不在乎。

更何况,她自己心知肚明,如果南烈出了什么意外,罪魁祸首是她自己,而不是呈上“罪证”的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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