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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你即将离去(61)

“也好。”

“对了, 好像还缺点什么……”他盯着她的天鹅颈, 道, “似乎你这一身更适合长串的珍珠项链,就先把脖子上的坠子摘了吧。”

“我没有长串的珍珠项链……”

“现在有了。”南烈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蓝丝绒的首饰盒子,两只手颤巍巍地碰到她面前。

项链很长,可以两串或者三串地叠戴,十分契合今天的古着风连衣裙。

“哪儿来的?”

“我妈妈的遗物,海珍珠的。如今要找这么一串大小均等又圆润的也不容易。虽然说珍珠这种东西时间久了会发黄,不过好像还没那么久,而且保养得还不错,你看光泽都还很好。希望你不要嫌弃是旧物……”

“不,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收下吧,松雨。我送你礼物的机会也不是太多了。”他艰难地用手指挑起项链,“让我给你戴上,好吗?我想看……”

她顺从地低头,任由他将长长的珠链套进自己的颈项,她自己随后又多绕了两圈,调整好搭扣的位置后,问道:“我是不是更迷人了?”

“嗯,目眩神迷。”他的眼中有细碎的水光,“对了,别忘了把那个套娃吊坠项链摘了,感觉有点多余。”

她看着他睡衣领子里露出的一截情侣款项链,摇头道:“摘它干嘛?留着挺好的,叠戴风,也很时尚呀。”

他笑笑:“也行,反正你怎样穿戴都好看的。”

“你不担心我过于好看了?”

“一点点。”他说,“但是没办法啊,我们松雨就是这么好。”

她吻了吻他的唇角:“晚上见,但是别等我,累了就早点睡,知道吗?”

“知道。”

松雨突然有些伤感:其实她也知道,不用她特别交待,他的精力也已经完全不由得他做主了。以往还能强撑着熬夜,如今却时常犯困,即便想刻意等晚归的她,恐怕也做不到了。

因为是西式酒会,又设置了摇摆舞主题,酒店宴会厅便没有设置椅子。除了摆放餐食的长桌和小桌外,特意预留一大片空地,背景乐也都是符合主题的怀旧爵士乐,不时有人下场跳舞,气氛热烈。

为了这次的年会主题,公司也提前安排了两次舞蹈老师授课的基本舞步培训。摇摆舞并没有太多规矩束缚,自由发挥度极高,在“睿格”工作的又都是年轻人,因此今天的成果检验效果居然很不错,很多人都跳得像模像样。

“齐嘉,松雨,你们两个在教学课上不是配合得蛮好,今天不下场太可惜了哦!”说话的是财务部总监庞羽,她算是公司里年纪最长的一位了,也不过才三十七八岁。

松雨只是礼貌地笑,并不接话,倒是齐嘉做出了个邀请的手势。松雨不想在众人面前驳他的脸面,略犹豫后便与他一同进了“舞池”。

他俩的舞步初时还有些拘谨,渐渐地也松弛起来。

两人虽然是摇摆舞初学者,但都有其他交谊舞的基础,又恰好都颇有天分。齐嘉的舞姿很潇洒,在他的带领下,松雨也跳得越发活泼,两人俨然小小舞池中“舞王舞后”。

一连跳了三支曲子,她摆手求饶道:“真不行了,歇一歇吧。”

“要不一起去露台喝点东西?”他从经过的侍者托盘中取了两杯鸡尾酒。

“也好。”她正好也觉得屋内的暖气有些热,刚又跳了舞,身上都冒汗了。

“江松雨,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见你。”

松雨刚才只顾低头从手挽包里拿手帕擦汗,却没注意到一旁的女侍者是谁,现在一听声音再定睛一瞧才发现正是于斯意。

她不想输了“阵仗”,如今自己一身华服,于斯意却穿着一身酒店员工制服站在自己面前,她想她实在没有怯懦的必要。

更何况,从来都是对方辜负她。

“多年不见,想不到你从事的职业还满多元的。”

是人都听得出她话里的讥讽之意。

“普通人的人生就是这样,光打一份工,怎么能养得活孩子?对了,你还在原来你妈妈当保姆的那户人家住吗?”

好有心机的一番话。松雨反而被激起了斗志,冷笑道:“怎么会呢?我快结婚了。”

“哦?那恭喜啊!”于斯意上下左右打量了她一圈,“新郎官是做什么的?”

“艺术家。”她故意说得模糊。

“同行?或者干脆就是同事?”于斯意的余光往齐嘉身上瞄了一眼。

松雨猜她是误会了,头脑一热便挽住了齐嘉的臂,故作亲热状:“虽然呢我和你的交情没到邀请你来参加婚宴的地步,不过今天也是巧了,连着两次让你见到我的未婚夫。介绍一下,齐嘉,‘睿格’首席设计师,也是‘睿格’的股东之一。不过以后大概率上你们也遇不上,最多也就是今天或者上次那种场合会产生那么‘一点点’的交集吧。”她夸张的语气,配合手势,话里话外的势利眼显露无疑,但她不在乎,她本就是故意的。

从那个人故意透露她和母亲的行踪给她那个不靠谱的“牛皮糖”父亲,最后间接导致亲母弑亲父这样的惨剧发生后,她对她就再无旧情可言了。

这么说吧,于斯意要过得比她好,她会寝食难安、忌恨成狂!

看到她如今为生活疲于奔命的模样,她才好受了一些。

于斯意的脸色不太好看了,刚好有人招呼她过去服务,她便尴尬地走了。

“松雨,这里太闷了,我们去阳台吹吹风,好吗?”齐嘉轻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齐嘉,对不起我利用了你。”她试图松开挽着他的手臂。

“先别动,那个人可能还在看。”他略低头,靠近她的耳廓道。

她挽着齐嘉去了阳台,外面的天气很冷,她忘了拿外套。

齐嘉脱下外套给她披上:“说说吧,怎么回事?”

她沉默不语。

“那不如你先听我说说我的事?”他轻倚阳台栏杆,侧过脸来看着她。路灯映衬着他的双眸,那双眼睛充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故事感。

她没有说话,听他继续说下去:

“我有一个不光彩的身份,通俗来讲——我是一个私生子。”

松雨一时讶然。倒并非是因为齐嘉公布自己的私生子身份,关于这一点,上次在墓园她已经听得七七八八明白了,她更多的是没想到他会对她坦然地说出这一切。

“我的母亲,算是我父亲的初恋。当年父亲出于现实考量,娶了他现在的太太,舍弃了爱情。可是当一个人有了金钱地位以后,爱情又忽然变得重要起来,于是他又一次做了背叛者,而我的母亲从所谓的‘白月光’变成了‘见不得光’……很可笑对不对?我也觉得这很可笑!这算哪门子的爱,除了他们自己,谁也感动不了!可是,我没得选,还有我的双胞胎姐姐,就这样来到了这个世界。

“在世人眼里,我们是带有原罪的。可我不认!凭什么因为大人的不负责任犯下罪过,反过来要孩子来承担责任?坦白说,我恨我的母亲,更恨我的父亲,但我不会假清高地说,我不要他们的任何东西!为什么不呢?就算他们亏欠了另外一个女人,那也是他们欠下的债!我并没有欠!相反,他们欠我的,他们得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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