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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你即将离去(56)

那一只手持冰激凌蛋筒的娃娃是她亲自设计的“梦乐冰”联名系列盲盒的隐藏款,也是她投入心力最多的一款。

梦乐冰去年产品线做了调整,蛋筒产品的包装口味都进行了所谓的升级,可却再也不是松雨小时候尝过的味道。

松雨在创作时,心里想的却是原来的那一口滋味。

这也是整个系列中唯一有男女款娃娃的设计,也是最受盲盒玩家追捧的一款盲盒。

松雨自己留了两个,女娃给了南烈,男娃则放在自己的房间里。

松雨摸了摸娃娃的手,那里其实有她一个隐秘的设计,娃娃的小手指弯曲的角度有些异常。

其实设计稿在公司内讨论的时候就有人对此提出异议,只是她执拗地坚持不改,说这是出于商业考虑,让整套盲盒中最稀有的一款隐藏款更有设计个性,也不易被仿冒。

只是小手指的一点点与众不同,况且并不明显,也不妨碍整体美观度,经过她的一番巧言解释,倒也说得通。谁也不会想到这其中另有缘故。

松雨自己也感到奇怪,为什么要坚持保留这一设计细节,她知道她在会上说的那些都是鬼扯蛋,她就是忍不住在做这款设计时想到了南烈而已。

能看出一点异常的只有齐嘉,产品上线后,他私下问过一次她:“那个‘小手指’,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吧?”

她没否认:“有。”这段时间,她和齐嘉相处很自然。齐嘉没有因为私人感情的事在工作上为难过她,显得很君子。她也安下心来,与他相处也并不扭捏,反而多了几分坦诚。

“不过你当时力排众议扯的那些,还挺唬人的。”齐嘉笑了笑,没有追问她真实的原因。

现在,那个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就常年把冰箱用蛋筒填满的男孩,真的随时可能离开人世了吗?

松雨觉得时间快得惊人,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前脚成为南烈妻子、后脚就可能做未亡人的准备。

“这样其实听上去还挺不错的……”她拿自己的小指头触了一下桌上娃娃的弯曲的小指,自言自语道,“还真是个让人省心的家伙,都不想拖累我久一点……”

看来更要抓紧时间了啊,江松雨……

她的手从娃娃身上移开,仰起头却来不及阻止眼泪慢慢流淌下来,落到微颤着上扬的唇角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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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那年夏

◎她那时只是没心没肺地请他品尝了一个蛋筒,他却就此心系了她一生。◎

入秋以后, 南锡民出入南园老别墅的频率也高了起来,偶尔甚至会过夜。

家里无人谈论南烈的病,但松雨心里清楚, 恐怕是南烈的身体状况愈发不好了。

南烈卧床的时间越来越长,画画的时间却越来越短。幸好云吟美术馆的个人展作品是已经提前完成的, 否则他已无精力临时赶出来。

他的状况看似还算稳定, 没有急性的发作,不过是维系日常的药物和检查,但身边所有人都知道, 他的心衰已经很严重,有随时猝死的风险。

松雨再心急, 也不好在这种情况下“逼迫”他娶自己了。两人默契地绕过了“结婚”的话题,如常地相处,只是晚上不再同房。他的心脏经不起太过激烈的情绪,说句不好听的,生理上只怕也有心无力, 松雨也不敢再刺激他。

他如此年轻、又如此孱弱,才华仿佛更加重了他身上的悲剧感。在他毕业的前一年,他就已经拿到了中国油画年展的铜奖, 并且在当年的嘉德拍卖中售出高价, 而后便签约了知名画廊。他并不缺钱, 本可以不那么勤奋作画,可松雨知道,正是因为心有不甘, 他才会这般抓紧时间实现自己的梦想、证明自己的价值。

这样的人, 近来连画笔都很少拿起了, 还能说明什么呢?她不用想也明白。

南烈的个人画展开幕那天, 他和松雨并没有去。他向来低调,外人不知他的身体情况,他也从不想以此为宣传卖点。直到画展结束前一天,他才主动提出要松雨陪她去看一眼。说时也不忘体贴地加了一句:“你要是忙,就算了,我可以让季叔陪我去。”

“我肯定要去的。”她笑着说。正好是周六,何况他们很久没一起外出了,她不可能拒绝他难得的提议。

他们并不想引人注目,去的当天只穿着日常的休闲服。也没有通知馆方,只当作普通的参观者入了展厅。

此次展出的作品松雨大多在家中已然看过,只是在美术馆专业的灯光和布局下,观感得到了很大提升。

走在展厅内,松雨内心很是为南烈骄傲的——那是同她一起长大的男孩的作品,每一幅都那么出色!她看过他画画时艰难执着地模样,更可以感受到从他的笔尖注入的情感。虽然大多并非写实的风格,却能从那些奇妙的色块和或模糊或清晰的景物和面容中读到少年一路成长的心事:抽象的街道、夸张的圣诞树、变形的药瓶、巨大的冰激凌、雪中的朦胧红绿灯……那些深藏于画中的喜怒哀乐,在观画的人眼中可能会引起各自迥异的解读,但或许只有她的解读才更接近南烈创作的起点。

在那幅名为《那年夏》的画作前,松雨停留了最久。画面中的女孩侧脸虽然经过朦胧的处理,但依然看得出有她三分少女时期的影子,她的手上握着一支大得夸张的冰激凌蛋筒,女孩甜甜地笑着,微微仰头看向蛋筒顶部的白色奶油。

“好大的冰激凌,感觉永远也吃不完呢!”她不觉笑了。

“可惜现在这款配方改了,你也不爱吃了。”南烈惋惜地说,目光锁定在她的脸庞上,痴恋全刻在眼里,“要是真的能让你永远尝到喜欢的味道就好了,可是我能做的,大概也只有在画里留住一些关于的味道的记忆,这是唯一的一幅非卖品,我想把它留给你……当然,以后你要是不喜欢了、或者等钱用,也可以试着把它出手……不过我也不敢保证若干年后还有没有人稀罕收藏我的画,也许很快我就会被所有人遗忘,更不要说一幅画……”

“我不想听这个……”她知道他在给自己提前留纪念遗物,心里莫名烦闷,“你要是总这么说话,趁早把你的画全卖掉!不用你留给我!”

他竟当了真:“也好,我想你将来也是要用钱创业的,如果我能趁行情好的时候多卖一些画,我也能多帮到你一些。”

“你到底在说什么?”松雨愣住。

“还是留钱给你好,钱只要花掉,就了无痕迹,什么纪念物……不留最好……”他淡淡笑着,表情豁达。

他竟然替自己设想到如此地步,“绝情”到想抹掉自己存在的印记,松雨一时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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