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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你即将离去(48)

“知道。”松雨挂了电话便订上了机票,当天还有最后一班机,她连夜回了国。

看护柳田小姐没有中国的签证, 她也不想临时麻烦其他人, 尽管腿伤未愈, 一个人坐轮椅出行不便,但她还是决定立即飞回国。好在买的是头等舱的票,一路服务都很妥帖, 出了机场便有南锡民安排的车接, 过程也算顺利。

松雨赶到医院的时候, 他的家人并不在, 单人病房里除了南烈,只有一个季叔睡在长沙发上上。

已是半夜,南烈已经睡了,她使了个眼色,摇头示意季叔不要叫醒他。两人在走廊上聊了几句他的病情,总算有惊无险。

松雨不是没有自责的。她很清楚他这次生病多半是因自己而起。虽然只有三个小时左右的飞行时间,但对于南烈来说已很辛苦。再加上见面后她给他造成的情绪波动,外加下雪天的气温,他这种体弱多病的人更容易感冒。她想,她终究也太大意,不该一点都没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只顾自己任性。

有一点南锡民说得没错,南烈身体不比常人,和他谈恋爱是需要克制情绪——哪怕这种情绪不完全真实、而是出于某种目的刻意营造的,她也必须记住一条——以他的身体承受能力为先。

松雨回到病房,把轮椅停在病床前。怕影响南烈和季叔的睡眠质量,她没有开灯。

天光初现。松雨睡眼惺忪间觉得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恍惚间她阖着眼轻笑呢哝了一声:“阿烈……”

“你怎么来了?”

松雨这时才彻底清醒,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道:“还说呢!出这么大事,也不知道告诉我一声。听说你刚脱离危险期,就让你爸别通知我你住院了,幸好他没有听你的。”

“抢救的时候,我顾不上通知你,等人好一点了,我觉得告诉你也没有意义,只是让你穷担心一场。再说,就是那会万一真的救不过来了,让我选,我也不知道要不要让你回来见最后一面——大概还是不见的好……”他笑着,平淡的语气里有一丝隐隐约约的伤感。

“我不爱听你说这个。”她正色道,“就算真有这样一天,我也希望你在我眼皮底下走。”

“好。”他应道。

“你现在要洗漱吗?”她想尽快转移这个不太愉快的话题。

“要的,但我还不能下床。”南烈羞红了脸。

松雨了然:“一会我回避,等季叔来叫我,我再进来。”

“嗯……”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昨天晚上就到了?一直坐在这儿?”

“是,”松雨笑道,“所以,我要先去用一下洗手间了。”

“你一个人可以吗?季叔……”南烈道,“帮忙去叫个女护士来。”

松雨料到病房卫生间有扶手,她只是一条腿伤了,勉强自己也能上洗手间,便道:“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

南烈没有听她的,依旧叫来了护士。松雨用完洗手间便退去走廊上,直到季叔叫她才再次进病房。

“你想上来躺一下吗?这床够大……”南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坐了一晚上,肯定很累了。如果不介意,可以和我挤一挤,你放心,我现在没有能力对你做什么……”

松雨二话不说单腿跳了一步挪上床,眼见他红了耳根,她不禁失了笑。想拥抱他,又怕刺激到他脆弱的心脏,终是忍住,从随身腰包里取出一个小首饰盒,右手握着底座,将开口处朝向南烈:“打开看看。”

他翻开首饰盒的盖子,盒子里是一条项链。

“这是……”他望向松雨,眼中又惊又喜。

“我把吊坠拆了下来,另外配了项链,你戴起来会更方便一点。”她柔柔地笑。

吊坠是两人在J国确定恋爱关系后第一次正式约会那天买的。原本是一对情侣手链,链子的吊坠是一粒花生仁大小的套娃,男女款分别是穿着蓝色和红色衣服的男孩女孩娃娃。k金主体,彩色部分是珐琅质地的,设计很精巧。最妙的是,小小一个竟能如真正的俄罗斯套娃那般打开,里面还有一个小一号的娃娃,而这个娃娃再次打开后,里面还有一颗小小的金质“爱心”。

松雨原想买对情侣戒指作为两人关系确认的纪念,又怕选戒指对南烈来说太具有心理负担,所以选了手链。只是试戴的时候也遇到一些尴尬。她自己左手受伤吊着胳膊也就罢了,戴右手也不妨碍,只是南烈两只手都如鸡爪般丑陋,手腕更是几乎呈九十度向内屈曲,连伸出手让店员帮忙试戴都肉眼可见地犹豫了良久。

“很合适啊。”

松雨当时听到店员的夸奖,真是哭笑不得。心说为了卖货,真是什么鬼话都说得出来。

许是为了东西更加好卖,店员还主动提及一项“增值服务”,可以将情侣顾客的名字首字母缩写刻在最内层的“爱心”里。

南烈说:“我戴不好看,你要是喜欢,你就买来自己戴。”

松雨当时没劝他,心里已经自有打算,依旧买下了这一对手链。南烈也没多问,只是神情略黯然。

松雨预订了刻字服务,南烈要回国,没赶上取手链。松雨取刻完名字的手链当天又顺便买了两根项链,把手链上的吊坠换到项链上,虽然略显小,但她想着这不是重点,她都能想象到南烈收到这条项链时的神情,一定会很欢喜。

“对不起,我的手太丑了,不配戴任何饰品。”南烈说,“可是项链我很喜欢,我会天天戴着的。谢谢你,松雨,你真周到。”

“才不是因为你的手不好看,是我觉得手上戴东西做事不方便,所以才换的。我自己那条也换了呀,因为我也不习惯戴手链。”她拉下一点衣领给他看,以证实自己说的话,让他宽心。

“我给你打开娃娃看看?”松雨还为他准备了一个额外惊喜。

她知道吊坠太小,虽然可以打开,但对于南烈的手来说有难度,倒是自己虽然伤了手肘但手指还能用劲,左手拿着套娃吊坠,右手旋开了。

蓝衣男娃娃里打开是个红衣女娃娃。

“你把里面的小娃娃对换了?”南烈眼圈有点红,眼睛湿漉漉的,像一只被人善待后乖巧感恩的小狗。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松雨道,“永不分离。”

“傻子才信那种传说……”

“那你还我。”

“我想当傻子。”南烈定定地看着她道,“因为好快乐。”

我还刻了我们两个人名字的首字母——在最里面的那颗心……”

“松雨……”

她忽然被他的手腕拥住,一下子忘了说话和动作,过了良久,她把项链扣解开,戴到了他的脖子上。

“阿烈,不要做傻事,不要因为什么可笑的理由去冒险做矫正手术。”她想起来这次回国的“正事”,是要劝他打消做关节矫正手术的念头。

“如果我的手恢复得好一些,我就可以拄手杖走路,而且……也能看上去正常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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