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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惑天下/天下GL(41)

“别开玩笑了,这您也敢说。谁不知道我们皇上最忌讳的人就是先大皇子一家啊!我看,他就是宁可割地赔款送女人,也不会让定安王掌兵的。你想啊,这再怎么打输仗,也就是龙椅坐得不安稳,若真让这定安王掌兵把反造了,可就连这龙椅都做不成了!”

“那……那难道就真的要把我们的公主送去和亲不成?”

“不然怎么滴!”

“唉,造孽哟——”

“你们还要命不要了,再这乱谈皇家的事。要是回头被官兵听到,看不锁你们进牢子!”

……

随着几个人醒悟过来的“嘘”声,他们停了嘴。

我与秋写意在隔壁桌喝着茶将其一五一十听了个全。

两人交换了一下笑意眼神,吃着水煮花生。

水煮花生比炒花生对女人的容颜,所以我跟花晚晴不约而同每次都选择这个而非炒花生,只不知向来自许潇洒的秋写意为何也总是吃喝得恰到好处。难道她也很在乎自己的容颜?不像!

可是她又为何始终保持着清淡饮食?这完全不是她为人快意沉浮的作风啊。

这个问题我曾经问过她,她并没有回答,而是出神了半天,才笑:“为了一个人”。

到底为了谁?她没有细说。我也就识相地没有再问。

等我们又吃了十来颗花生,隔壁桌那几个人大概没了话题也呆得没意思,就喊小二来到结账走人了。

看他们离开,我这才回头看向秋写意:“看来温丞相那边行动得不错。就看你和你家花老板的表现了。”

她嗤笑:“我的笔力,花老板的台功,你还没信心么?”

我弯起嘴角。举起茶杯。

她也摇头笑笑,举起茶杯。

两杯对碰。

是的,我的智谋,她的笔力,花晚晴的唱功,加在一起,是可以翻覆任何王朝的软力量。如果说,男人之力,是强硬的压迫;那么,女人之力,便是绵柔的渗透。而我们三个合力,可以绵柔地抓住每一个人最柔软的内心。

果然。

秋写意的新本子开演后,短短不过五天,整个长安街就全部歇业了——因为,占着摊位做一天生意,还不如把那个摊位租出去给人看戏得的钱多。他们看的,自然是花晚晴的戏。

五代十国时期,有一位传名千世的女子。

她的名字,叫做花蕊夫人。

或者说,后人称她为“花蕊夫人”。“ 花不足以拟其色,蕊差堪状其容。”

但凡女子,才貌上天必不使兼得。易安有远胜男子之才,容貌上便只能算平凡;薛涛、横波夫人、柳如是等算是美女中以才闻名的,但若真论起来,她们笔下也多是些繁华辞藻的生涩堆砌,实在算不得什么灵透之才。

而唯一例外的,或许只有一个被称为“花蕊夫人”的女子。

千百年前。那个女子本有着颇为顺遂的前半生:后蜀后主孟昶以倾国之力,对其独宠,因她一句喜欢牡丹,便下令全国官民遍植牡丹,并放出豪言“洛阳牡丹甲天下,今后必使成都牡丹甲洛阳”。

然而,自古红颜多事。她的平静,同样在遇见宋太祖赵匡胤的那一刻改变……

依然是国君美人的故事,总绕不过国君间兵戎相见、血染山河,最后总是留下一抹美人戏江山的传说。

然而,这个花蕊夫人内心是怎么想的?却从来无人关心。

而据史料记载,这位花蕊夫人倒是颇为气魄的一位女子。宋太祖闻其才华无双,请其作诗,她挥毫而就:君在城头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竟无一人是男儿。

短短四句诗,诉尽了一个倔强女子在遇到丈夫投降后的深深无奈,与对所谓守护河山的男人们的深深失望。

花晚晴连续五天来,唱的,就是《花蕊夫人》。

秋写意写的本子。

戏一开幕,便是四句话的后台念白:

供灵诡说是神灵,一点痴情总不泯。

千古艰难惟一死,伤心岂独息夫人。

随即,一声锣鼓响,四周皆寂,花晚晴一袭素白纱衣,袅袅走上台来。

长袖轻甩,身姿放开,整个人,如一朵素净的白莲花,缓缓在舞台中央绽放……

我想,昔日的“花蕊夫人”,怕也不过如此。

身似云烟步生莲,清喉婉转唱孤绝。

一曲《花蕊夫人》,在她的手下演绎到绝伦。

最后,花蕊夫人一边题诗一边吟诵:

君在城头、竖降旗,

妾在深宫、哪得知?

十四万人——齐解甲,

竟无一个——是男儿……

帘幕缓缓闭合。

台下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掌声。

有人已经站起大喊:“十四万人齐解甲,竟无一个是男儿啊!”

有的人已经开始抹眼泪。

有的人摇头叹息,蹒跚着离去。

有的人望天沉思,一脸肃穆。

而更多的,握着拳头、目眦欲裂的年轻人。

……

我知道,此刻,他们心中想的,都是同一件事:当今皇上对倭寇不敢抵抗,一再退让,如今只能用自己的女儿——我国的唯一公主,去向邻国糟老头子的国君乞和。这,与这戏中情景诗词,岂非一般无二?

我在戏台后偷看下面的反应,知道我们的计划成功了。

而那边厢,秋写意却不以为意,只无聊地为花晚晴卸妆。

我笑:“你似乎对我们的成功很有信心啊。”

“废话。我们联手,能不成功么?”她一边解着花晚晴的盘发,一边说。

我撇嘴玩笑:“果然对你家花老板有信心啊。”

“错。”她手中不停,口中却十分认真,“你想的计划,就从来没有失败过。我是对你有信心。”

“笃笃”几声,花晚晴手中的胭脂盒失手打翻,落到地上,滚了个旋儿。

而她的脸色,许是刚卸完妆的缘故,苍白如纸。

又五日。

这日没有人来长安街听戏。

因为所有平日听戏的人,都去了宫门外。

扶老携幼、密密麻麻,人头看不到边。

站在人群最前头的,是清一色的年轻男子。他们身穿自制的铠甲,头上扎着头绳,低首跪地,一脸肃穆。

当朝皇帝走了出来。

宫门外所有人全部跪下。

“请皇上出战。”齐刷刷的声音。

皇帝没有说话。

“请皇上出战。”又是齐刷刷的声音。

……

整个京城,只怕几百年都没如此热闹吧。

千百万人的喊声,震破宫门,直冲天际——那是所有百姓感知屈辱后爆发出的心声:请皇上出战!

老人孩子已经安顿好,铠甲已经穿上身,朝廷军械不够我们自给自足,只为——请皇上出战!

我摇摇头,微笑。

我知道,我的计划成功了。

再无后顾之忧,摇晃着回驿馆。

才走几步,就有人喘着气扑到我身上。

来人是“花期”戏班的总管:老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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