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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芳华/锦绣权色/复贵荣华(修改版)(24)+番外

顾云筝语调舒缓,似是在自言自语:“不给我,我就一直等着,父亲总会回来。他不给我做主,我就去找太夫人。太夫人也不理会,我就等侯爷回来。都不在意脸面,我就更不在意了。”

“你这是在跟谁说话呢?!”顾太太猛然站起身来,手指向顾云筝,语声变得尖利,“我把你拉扯这么大容易么?我去你那儿拿银子是为什么?还不是想让家里好过一些?我但凡过得了,又怎么会豁出脸面去找你要银子度日?年景不好,我手里几个铺子都亏本,家里就快揭不开锅了,这些你都知道么?!你当然不知道,自小到大就只知道习武、习武、习武,哪里明白我的难处!”

居然好意思倒打一把?顾云筝惊讶地望着顾太太,有片刻犹豫。翻脸的话,真担心这无赖豁出脸面坐到街头撒泼哭闹,讲道理的话,很明显是秀才遇到兵。似乎只有等着顾丰回来更合适。

这时候,有人隐含薄怒的语声响起:“又在吵什么?”

顾云筝循着声音望去。一名年近四旬的男子进到室内,样貌英俊,不怒自威。

站在顾云筝身后的春桃最先行礼,“老爷。”

顾云筝闻言起身,心头一松。男人总是要面子的,总不会让她空手而归吧?

顾太太不等顾云筝说话,便噼里啪啦地诉起苦来:“看看你的好女儿,成亲这么久也不曾回来,回来就跟我讨银子,也不问问我身子康不康健,日子过得拮据不拮据。我怎么会养了这样一个没心肝的东西!……”



☆、风与水(2)

顾丰沉了脸,挥手打断顾太太的话,只点手唤春桃:“你过来与我说说是怎么回事。”语必转身去了厅堂。

春桃称是,面带喜色地跟了出去。

室内只留下顾太太与顾云筝,前者继续自说自话,后者却是唇角含笑,一言不发。

顾丰返回来的时候,神色烦躁,狠狠瞪了顾太太一眼,强忍下训斥的话,落座后吩咐:“春桃,你去外院,让账房的人取一千两的银票过来。”

“什么?!”顾太太又激动起来。

顾丰的怒气到了眼角眉梢,冷声反问:“怎么?我当不了这个家了?”

顾太太被他的神色震慑,不敢再说什么,却是满脸怨怼,片刻间眼中已有水光闪烁。

顾丰又挥手撵人,“你出去,我要和云筝说说话。”

顾太太抿着唇,恶狠狠瞪了顾云筝一眼,快步出门。

顾云筝这才起身,恭敬行礼,略显不安地道:“我只是一时周转不开,五百两就够了。”

“坐下说话。”顾丰的神色缓和下来,现出了歉意,“你娘办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今日春桃不说,我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委屈你了。”随即又关切地道,“前几日病了?现在好了没有?走的时候带上些药材。”

顾云筝道:“已没事了。太夫人赏了不少人参、燕窝,您不必记挂。”又轻轻地笑,“病了一场倒也不是坏事,如今开了窍,不会再混混沌沌度日了。”

顾丰的笑容中有欣慰也有苦涩,“你小的时候也是聪慧伶俐的,后来也不知为何,只一心习武,对何事都不闻不问。我平日里也总想,你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懒得计较而已。”说到这里,现出一丝真实的喜悦,“懂事了就好,日后有什么事,便遣人来找我,大事我帮不了,小事总行的。”

顾云筝连忙称是道谢。

父女两个多年不曾亲近,说完这些便没了话题,陷入了沉默。幸好账房的人很快随着春桃过来了,禀道:“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其余的是小面额的,另有二十两散碎银子——是春桃姑娘的意思。”

顾云筝对春桃报以赞许的笑容。

顾丰颔首,让顾云筝收下银两。

顾云筝没再逗留,起身道辞时,犹豫片刻才道:“娘那边,我过几日再来赔罪。”忽然间变成了别人的女儿,要唤一对陌生的夫妻为爹娘,真是自心底抵触。

顾丰蹙了蹙眉,“你别理她。有功夫就回来,没工夫就命春桃回来报个平安,有事也一样,让春桃回来说一声就行。”

顾云筝含笑称是。

离开顾家,顾云筝并没直接返回侯府,而是命车夫去往南柳巷。

没费任何周折,顾云筝与春桃到了后花园。

宅子里的管事妈妈殷勤地跟在一旁,给顾云筝和春桃介绍院子里的景致。

顾云筝听了,心生笑意。这儿的景致,没人比她更清楚。她在一所三进的小院儿前站定脚步。

管事忙道:“这院子后面有假山石、金鱼池,还种了成片的迎春花、木槿,夫人进去看看?”

“好啊。”顾云筝举步进去,到了后面的金鱼池前。

管事吩咐小丫鬟搬来椅子茶几,又奉上茶点。

顾云筝喝了几口茶,取出两个八分的银锞子赏了管事,“不瞒妈妈,我在外游转多时了,此时很有些疲惫,想在这儿歇歇脚。平日里又不喜生人在近前,您看——”

管事先是喜滋滋地谢赏,又想到方太太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得罪了定远侯夫人,忙点头笑道:“夫人只管安心歇息,奴婢带着丫鬟婆子去前面。”看了春桃一眼,又道,“您有什么需要的,让这位姑娘传话就是。”

“多谢。”顾云筝显得有些疲惫。

管事带着丫鬟婆子退出。

顾云筝又喝了一会儿茶,站起身来,在院中游走一周,见果然没了下人,这才到了假山石前,思忖片刻,抬手试图晃动一块大石头。

春桃一头雾水,到了顾云筝身侧,“夫人,您这是——”

“别说话。”顾云筝用下巴点了点院门,“你去守着,别让人进来。”

春桃呆了呆,狐疑更重,还是奉命前去。

顾云筝费了些力气,才把看似牢固实则另有文章的那块大石头搬下来,探臂进去,摸索片刻,取出了一个铁皮小箱子。

箱子上有一把锁。她取下簪子,尝试几次后,打开了锁。

箱子里面是几个厚重的牛皮纸包。

她把纸包留在地上,把箱子放回去,又将大石头还原。

末了,她唤春桃过来,递过去三个牛皮纸包,“帮我收起来。”

春桃瞠目结舌,难道夫人是来偷东西的?

顾云筝忙着将余下的牛皮纸包收入袖中,又催促春桃,“别愣着啊,快。”

春桃木然称是,慌手忙脚地把东西收起来。

顾云筝又细细检查了一番,确定一切与来之前一样,这才回身落座。

春桃惴惴不安地站在一旁,低声问道:“夫人,您拿的是什么啊?”

“银票。”顾云筝神色平静,“我以前放在这儿的。”

银票,这么多的银票?!春桃险些跳起来。就算是二十两一张,也是个极为可观的数字。

顾云筝则问道:“两年或者三五年之前的银票,现在还能用吧?”

春桃点头,“能用啊。只是有的银号拿着银票去兑换的时候,还要查证一番。四家规模最大的银号不用,只要银票不是假的,就能当即兑换银两,寻常的店铺酒楼也最喜欢收四大银号出的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