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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天下(957)+番外

作者: 君朝西 阅读记录

他们穆斯林是最擅长学习的,与希腊人的后裔拜占庭帝国相比,他们更像是希腊文明的继承者——他们用持续一百年的翻译运动保存了希腊文明,并将之发扬光大,而今穆斯林的哲学和科学,已经远比拜占庭和罗马天主教国家的哲学、科学要发达、精深得多。他们在与唐王朝的怛罗斯战役中,从俘虏的唐军工匠那里学会了唐人的造纸术,如今,仅是巴格达就有数百家造纸作坊……路西德相信,穆斯林可以从宋周这两个东方帝国学到更多的知识和技术。

知识用之于人,使人明理。知识用之于国,使之强大。

路西德如同棉絮般吸收着他的所见所闻。

路西德常去的一个地方就是华夏国家图书馆。这是华夏第一个公共图书馆,当初兴建的时候报纸上很是热闹了一番——对所有人开放和借阅的藏书馆对于华夏百姓来说是件很大的新鲜事。

路西德对此颇为得意,穆斯林国家早就有了公共图书馆,像他出生的科尔多瓦城,就建有五座公共图书馆,而巴格达城中有三十多座,其中最大的公共图书馆就是“智慧宫”,虽然已经并入了逊尼派的尼采米亚大学,但是对所有穆斯林学者开放,馆内囊括了教义典籍、哲学、科学、文学、建筑学、贸易常用的簿记会计书等各类图书,藏书有四十万册,而最高时期的藏书是六十万册。据他所知,法蒂玛王朝在开罗的公共图书馆的总藏书量达到了二百万册,的黎波里的公共图书馆总藏书量甚至达到三百万册。

大宋帝京的这座公共图书馆的初期馆藏书籍是八万册,不是藏书量最大的,但对路西德而言已经足够——馆内图书包含了哲学、历史、典章制度、自然科学、法学、文学、艺术、文字语言学、农学、商学、建筑学等各类书籍,通读其中主要书籍,就可以全面了解华夏文明。

但是,让路西德遗憾的是,军事、武器和一些技术类图书,比如他很感兴趣的活字印刷术、造船术、航海术等类书籍,都属于朝廷管制类,不在公共图书馆的书目之中。

至于图书馆内的外国译著路西德就没有花精力去阅读了,但是浏览书目后让他心惊:包括“希腊译著”“大食译著”“波斯译著”“埃及译著”“印度译著”……智慧宫翻译的希腊著作中有一百多部都能在这里见到宋译本,还有历代穆斯林学者的知名著作,以及他没有接触过的其他文明的经典。穆斯林曾经用了一百年的时间翻译传承希腊文明、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和梵语文明,而宋人只用了不到三十年时间就完成了相当于“智慧宫”一半的翻译量,估计再过二十年,就会超过智慧宫的译书量了。

取得这个成就的原因是大宋帝国有足够的财力和人力,给翻译者的报酬是十分丰厚的,吸引了许多穆斯林阿訇和学者加入到其中,路西德在书目的译著者中见到了许多穆斯林名字,还有犹太人的名字,也有以“释”为姓的佛教僧侣,他们是梵语书籍的译著者。

还有一个原因是大宋帝国采用了先进的印刷术,使得这些译著能够很快大量成书,而智慧宫的书籍是采用抄写方式——虽然之后时代的穆斯林国家已经学到了唐朝人的雕版印刷术,但过程涂抹猪油却是不可接受的——抄书的时间花费远远多出印刷成书,而成本也高过印刷书,同样一部译著,智慧宫花在上面的财力更多。

但大宋帝国拥有的财富即使是大哈里法帝国时期也未必可及,大量财富投入使得知识的积累和创造都取得了十分快速的发展,路西德近乎是以嫉妒的心情来记录评述这个帝国在重视和鼓励知识与技术相关的政令和举措,而他所知的穆斯林国家的当政者们还都在为权利而争斗,大量的财富是用在奢侈和享乐上,如马蒙这样的穆斯林君主不知何时能再出现一个,带领穆斯林再次创出智慧宫时期那样的黄金时代。

路西德在博览帝京图书馆的藏书之时,也没有停止他的四处拜访活动,并且多次参加了学者集会——宋人称之为“文会”和“结社会友”。他认识了许多人,也与一些人结友,互相探讨学问,两个文明产生碰撞,也互相吸纳有益之学。

太医局的院判就对路西德所说的穆斯林公共医院很感兴趣,询问许多了细节,又就外科手术和眼科手术与路西德有很多交流,而华夏的中医学和草药学也让路西德大感神奇,“……很难想象草根树皮这些东西竟然能够治病。”为此他将大宋的医学圣地青谷列为了游历的必去之地。他与凤凰书院的“数学社”也有交流,他们解决实际应用问题的能力让路西德佩服,尤其是方程式的应用,路西德不得不承认领先穆斯林的数学,而让他惊叹的是,代表了这个帝国数学成就最高的是一位女性数学家,尽管他没有见过这位叶姓学者,但她的方程式著作却已经拜读过,二元高次方程式的应用让路西德大感简便,将此数学著作列为了他必译的书籍之一。他还与大理寺的一位叫洪适的官员在法学上有深入探讨,他们互相批评对方的法律,但是,从对方的法律中,也得到了启发和助益。……

但是,路西德最期待交流的学者,被帝国学者们尊称为“儒宗”的儒教女教宗,他至今都还没能够得到机会拜访。路西德很早就向凤凰书院投去了拜帖,但是,一直没有得到约见的回复。路西德当然不会对此有什么抱怨,如果一个“教宗”这么容易见到那才令人感到惊讶!何况,他听说,就连皇帝陛下想召见这位儒宗都必须提前传诏相约,以避免打扰她的讲学和著书,而在每年的二月至端午、八月至冬至的经筵期间,皇帝可以经常见到他的经讲老师——这位儒宗已经被皇帝授予了经讲学士的官职。

就在这一年的中秋之后,路西德终于等来了凤凰书院的回复。

这个回复,是一份请柬,名为“中西学者交流会”,交流会的发起者,正是那位教宗名枫山。

中秋过后,长杭帝京就正式入秋了,枫红、桂花是这个时节的两大景色,交流会的地点就设在帝京有名的枫桂园内,位于帝京西南郊外。

这日的天气很晴朗,适合外出聚会——路西德参加过的重要聚会中就没有遇上天气不好的,因为天文台的气象预报很准确,除了天文观测之外,还有易学家的易卦预测,路西德在《游记》中评述为“神奇深奥的东方占卜术”。

路西德乘坐马车到了枫桂园,在这里,他见到了许多熟面孔,当然,还有很多没见过的生面孔。

此次交流会依然采用的是宋人学者聚会惯常的“茶点会”方式,有味道醇香的煎茶,也有为不习惯饮茶的学者准备了牛、羊酪浆和蜂蜜水,而所有点心都是用的植物油,没有穆斯林忌食的猪油,也没有佛教徒忌食的动物油。

路西德认为这种贴心周到的准备体现出的是一种尊重,对来自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学者在习俗和文化上的尊重,单就此而言,路西德就对那位即将谋面的儒宗产生了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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