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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天下(837)+番外

作者: 君朝西 阅读记录

兵部职方司和皇城司的人手也是劳力无功,宋王府和王妃家族,以及何栗等几位与宋王亲爱的前大臣的宅弟都被北周职方司的人严密监视,即使取得机会煽动了几位大臣,但从十四日起包括宋王妃家族在内的几家都被新帝下旨禁在家里,名曰“防备宋廷刺杀,施加保护”,根本无法出门走动,只能让亲信随从扮装带信溜出去,也多半是被截获,即使历尽辛苦送到宋王手中,也没见掀起什么波浪——宋王的表现太平静,平静得让某些人跳脚干着急。

就在朝中争议渐渐偏向遣使致奠时,辽国的使臣通过高丽商船入宋,对宋廷君臣传达辽主之意,说辽国愿意与宋朝结盟,而且必能说动夏国结盟,三国共攻周朝,事成后,辽国只要收回燕云,夏国只要收回失地,其余皆归宋朝。

赵构顿时心动。

丁起在朝上少见的严词厉色,说华夏之事,不容外族插手,勾结胡族谋取中原,置天下舆论何地?又说燕云、河套本为中原之地,出卖中原之地勾结胡族,与后晋儿皇帝石敬瑭何异?说得赵构脸都青了。

李邴道,中原之地是中原家业,勾结胡族夺取中原,就好比勾结外人谋夺家业,纵是庶夫之家也不耻做出此事,何况泱泱一国?炎黄先祖若知,必骂后辈子孙不肖。

朝会上驳斥激烈,就连很少在朝上表态的谯定也坚决反对此议。

赵构甚至得不到胡安国的支持。

这是靖康国破之后十年舆论风向造成的结果。

《西湖时报》第一主笔陈东曾经评论道,宣和年间联金攻辽纯属昏策,联合一个野蛮不知文明的胡族攻打一个已经近服汉化的胡族,这是自己扼杀“华夏教化”,引入野蛮消灭文明,这是华夏之悲,文明之悲。

报纸上又论八王之乱、五胡乱华,五代十国,说每一次乱世都是文明的低谷,儒道不存,礼仪沦丧,而每一次有胡族掺入的中原乱世是华夏文明之大害。

《国学论刊》专门办了一期“论华夏文明之传承”,邵伯温论道“华夏之文明为大,一姓之江山为小,有文明才有华夏之江山,无文明则华夏不存矣”,胡安国也写道“要继圣人之学,当昌文明,要昌文明,当强国家,要强国家,当树士夫节气,君子怀仁,义而不屈”……

这许许多多的文章和评论都道出了一个中心:中原王朝何以傲然为“中国”?——因为有源远流长、傲视外夷的文明,所以中原是华夏,外族是蛮夷。

而维护华夏文明,是中原王朝最重要的事——有华夏文明,才有华夏民族;华夏文明灭,则华夏民族灭,更不用谈继往圣之学开万世太平了。

就如卫希颜在靖康之后整饬军队期间多次演讲的,“我们经历了耻辱,但我们的精神永远屹立不倒,不会被任何强大的敌人摧垮,因为我们的身后是华夏!——它,就是我们的民族之魂!”

十年的舆论风向,将原本模糊的价值观清晰地树立了起来,并为越来越多的读书人接受。

即使范宗尹,也不敢为了做天子的“孤臣”,而悍然背离这种价值走向。

因为辽国的横插一脚,朝中风向大倾,政事堂、枢密院、门下省、御史台,都一致赞同遣使哀悼,承认北周,迎回宋王,回归赵宋宗室,至于南北之战要谨慎,绝不能让外族趁虚而入。

“当前,先交接河南十九州为重要。”——宰相的话获得了崇政殿上所有重臣的赞同。

赵构回宫后就吐了一口血。

他神色狰厉地将染血的巾子掷给康履,吩咐拿去处理了,又令道:“传冯益!”

康履应声,未几脚步匆匆回来,禀道:“官家,冯益三天前领牌子出宫,‘干办御药’,如今还没有回宫。”

赵构当然知道冯益“干办御药”是办什么去了,他神色微霁,希望冯益不要让他失望。

——赵谌,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北朝!

作者有话要说:柴赟:赟字音y春,意为“美好”(多用于人名)。

雷动给雷雨荼赐这么个名,也是取字形之意,寄喻了国策——文武并举。

看见读者君(王不留行)的评论,修改一个BUG重更~~抱拳致谢该读者君(情节记忆得比作者君还深啊)

☆、清明纷纷

已是三月,墓园里百花齐放,有牡丹、芍药、木香、棣棠、蔷薇、锦李、月季、杜鹃、宝相、绯桃、香兰、紫笑、映山红等花,种种争艳。花惜若喜欢花团锦簇的模样,说是有生机,于是墓园里除了栽种松柏等长青树外,还种了各季花植,即使腊月也有寒梅怒放,经年都是花香不散,在花氏墓园也是如此,不像墓地,倒似赏景的园子——花惜若说,不要弄得阴阴沉沉的,看了就不爽心。

卫希颜很喜欢花惜若这种心性,虽然她未能有幸见过花惜若,但不妨碍她对她的景仰。就在这春花烂漫中,到了三月初八清明,从卯时起就飘起了毛毛细雨,墓园里的花草含珠带露,花香的空气中透着一股清新,让人十分精神,无论活人还是逝者——如果逝者有灵。

清晨,名清方一家上得山来,与名重落一家会同在墓园里上坟祭祖。

名重生与名重落父母双亲的墓地就在名重生夫妻俩墓地的北面,相隔着一排松柏和一个小花圃。

祭过名父名母和名重生夫妇后,卫希颜、名可秀与名清方一家又一起下山,回凤凰山云家墓园祭奠云家祖宗及父母伯叔——墓里都是空的,只有一排排的白色大理石墓碑静静地矗立在松柏花草之间,安静宁谧。

在云青澜、唐碧颜夫妇的墓碑旁边,是卫希颜的义父卫信南的墓。

卫希颜和名可秀在墓前拜祭。

“阿父,”卫希颜跪在竹席上道,“前日萧先生来信说,《卫氏医验集》第二版已经修订完毕,择日即可付梓发行。您设想的牛痘防治痘疮法经萧先生他们十几年验证,已经成功,此法将正式刊印在《医验集》内。太医院和青谷医学会将联合推行青谷改良的人痘水苗法和牛痘接种法,六月先在江州(江西九江)种痘,然后再推往其他州府……”

卫希颜说的痘疮即天花。

此疫在中原王朝最早发生于东汉光武帝建武年间,汉军南征交趾而带回,当时称为“虏疮”。晋代药学家道家葛洪在《肘后救卒方》中记载永徽四年痘疮流行时,追溯痘疫源头也记为汉光武年间征虏带回,并在书中记载了两种药物治疗方法,但没有预防之法。唐代的儒家医药家孙思邈借鉴治疗狂犬症和疥疮症的“以毒攻毒”之法,取用天花口疮中的脓液敷着在皮肤上预防天花,此为人痘接种法有记载之始,但因成功率低、危险性大不被推行,然江南民间仍有郎中传授人痘法预防痘疮。

至宋朝时,种人痘法在江南民间已有改良,取代了唐朝的痘液法和痘衣法(穿患者衣服染痘),而是将痘疮患者的痘痂取下阴干,研成末,用管吹入接种者鼻内,称为干苗法,真宗朝的宰相王旦之子王素就是用这种方法种痘成功,此子活到了六十七岁。但这种人痘法还是不成熟,种痘后也可能染了死亡,只是小范围的试行,而且争议很大,最终未被官方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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