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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天下(560)+番外

作者: 君朝西 阅读记录

“好!称得上烈酒!”她眉眼明亮,忖算这酒约摸能和老俄的四十度伏特加相较,关键是口味烈,劲大刺激,不由衷心赞道,“七叔,您老真是了不起!”竟然真的酿出来了。

唐十七抿了口加冰的泰西葡萄酒,轻摇手掌中明净的琉璃酒樽,道:“不过是将蒸器改良,又尝试着将蒸出的酒再行馏蒸,如是反复做记,再用其他法子试……最后馏出的更清冽酒露便是希颜所说的‘酒中之精’了。”

他区区几语说得轻松,名卫二人却知哪是这般容易的,必是经历了无数次失败和尝试,再吸取教训反复摸索后方能窥得门径,否则也不会再经这么半年才酿出。

名可秀诚声道:“七叔,您辛苦了,小辈敬您此杯!”说着抬腕将那杯烈酒饮得一滴不剩,感受着这刺激酒液炙下喉的烧腹感。

唐十七哈哈一笑,放下琉璃樽道:“有甚辛苦的,这制毒酿酒都是道,比起制毒轻省多了。”

他说着又捋须眯目,“这酒烈是烈了,却无甚好口感,刺喉不说又无回醇甘味,咱们宋人或许会喝不习惯,若是贩给北边的金人倒不愁没人喝——北国气候天寒地冻,胡人向来嗜酒,得了此酒,还有不好的?”

他笑眯眯看向二人,道:“你们对这烈酒如此上心,别说不是为了打胡人的主意。”

名可秀微笑着也不否认,道:“七叔明心锐目,咱们小辈的打算哪能瞒得过您。”

唐十七嘿嘿一笑,眸子泛着幽光,“若是制成毒酒,战前大量贩入金人营中……”他笑得嚇嚇之声,一脸的兴味,仿佛在说一桩很有趣之事。

卫希颜寒了下,饶是她杀人于弹指之间,也做不出这般辣手,心道真不愧是唐门出来的狠人!

名可秀眉毛扬了扬,微笑道:“七叔此策怕是行不通,酒入金国是要先由奴隶试酒的,尤其是皇储完颜杲‘猝死’后,金人权贵和军将对这验毒谨慎得很呢。”

唐十七嗤道:“总有疏漏可趁。”

名可秀但笑不语。

他幽黑瞳仁转了转,又嘿嘿道:“毒酒不成,可制毒箭。箭簇淬毒,射人射马皆死,纵算不死,亦能麻痹弱力……不过,这十几万支箭同淬,用毒量可得大了,药材怕是难找齐全……”他眯目盘算了会,不由摇头,“难行……”一脸遗憾。

卫希颜背上寒气更盛,这算是大规模杀伤性的“生化武器”?

名可秀又笑了声,执起雕漆桌上的甘玉烧春酒给自己斟了杯,浅抿一口,说话的语气柔和,却透着股坚意,“七叔,可秀以为,大宋和北胡的对立,是文明对阵野蛮,要胜就要胜得得堂皇大气,方可铸就吾国吾民铁骨傲魂,史笔载传亦当为后人骄傲!”

卫希颜暗喝一声彩。

唐十七心下不以为然,胜就是胜,败就是败,哪来这许么多讲究?——不过是个名头罢了,还能当饭吃不成?

不过这天下之事,是属于眼前这两小辈的,他没兴趣多掺和,捋须笑笑就此略过,又说起蒸馏花露之事。

花露就是香水,主要是指蔷薇露,在晚唐、五代时期从西域、大食传入中国,用琉璃瓶装着,是盛行于宫廷和权贵间的稀罕物。因其价贵难得,广州一带就有用蒸馏法仿造,如荼蘼、木樨、橘花、茉莉花等花露,于坊间行销,但本土造的花露却不及大食蔷薇露香郁不败。

更有意思的是,异域的东西传入中国总是会沾染上中国特色,本地土产的花露最初也是调香品,到后来竟创造性地成了入口之物,谓之清露,即将蒸出的花汁用凉好的清水兑服,有名的如“木樨清露”、“茉莉清露”等,都是大宋官家和富家女眷的攀比嗜好。

唐十七改进了蒸馏技术后,卫希颜便琢磨着按这技术蒸馏出香郁持久的花露应该不是难题,一可制香水二可制清露,价贵走高端,便又多了一个利润高的赚钱之项。

这会听唐十七说用于蒸馏花露的甑几经改进后已有见效,蒸出的花露比之市面已高出一筹,但比起大食蔷薇香仍有不及,估摸着再尝试两三月后就能再有成效。

卫希颜道:“亦不必等做出来才开铺子,先做铺子打开销路,创下咱们花露铺的名号,然后边经营边改良,总有达到域外花露香郁水准的时候;之后再冀图超越。”

唐十七哈哈道:“还没做出来,就在想超过,你的心还真不小。”

“当然,咱们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她眼珠一转,又笑嘻嘻说:“再说了,有七叔您在,区区大食蔷薇露算甚么?咱们会有牡丹露、海棠露、茉莉露、梅花露、桃花露、香兰露,等等,到时候,大宋露坊望风披靡,海外香市闻香折倒。”

“哈哈哈!”唐十七大笑拍腿。

名可秀笑盈盈看着她,心道:这人惯会动嘴皮子鼓动人。

卫希颜想了想,又道:“七叔,这花露技作当和酒技作分开才好。我想,这花露行当的营生不如交给小乙去打理,酒庄这边他可脱身出来——以清方的能耐,就算再多十七八家分铺亦能应付自如。”

“行。”唐十七干脆应下,“这些事你们和清方、小乙商量便是。”

卫希颜道:“七叔,还有桩事,我想将花露铺分作四份子,四成给希柳,二成给希汶,二成给希嬛,另外二成给栖云,您认为可妥当?”

唐十七哈哈笑道:“你的心就是偏的!让小乙去费心经营,得来的利却一分为四,属于他的那份还是希柳的,哈哈……不过,小乙大略是没意见的,反正希柳说一他不会道二。”

卫希颜挑眉笑道:“花露营生的创意策案是我和可秀想的,新的花露蒸馏技术是您改良的,七叔和我们半分不占,他燕小乙占四成最大份子还有甚么不满的——师师的不就是他的?”

唐十七和名可秀都听得忍不住笑,心想:希颜这话反过来说才对——小乙的都是师师的。

“这营生你们是做大还是做小?”唐十七捋了捋须,认真问她俩。

名可秀笑吟吟慢啜品酒,仿佛对这事全然不管,卫希颜笑道:“七叔,我方才说的纵横披靡可不是说着玩的。”

她顿了顿,道:“今时不同当初——是想给师师她们一个隐世安定的日子;但玉隐石中,自有其华,明珠不能被尘土湮没。无论清方小乙,还是师师汶儿嬛嬛,都各有能力才学,又正当华韶之年,应有属于自己的广阔天地,不宜拘在这凤凰山庄里。”

她说着,舒眉一笑,道:“是大鹏就应该展翅,是鸣凤就应该清唳!”

“七叔,您说过,人生在世当随心任意!”

“不错!”唐十七哈哈大笑,高兴地仰了一杯酒,“人活一世,就是要任心而为!希颜,你这样很好,似你母亲。”

名可秀掩杯遮去唇边笑意,心道:七叔的心亦是偏的——凡是希颜好的,都是遗自她母亲。

戌正时分,两人辞别唐十七,又往醇醪居西边的雁云院去,云意端着木匣随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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