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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天下(157)+番外

作者: 君朝西 阅读记录

徽宗颇有些讶异,难得在辰时前便看见驸马,然而晨光下见到清灵美姿的驸马终是桩赏心悦目的事,尤其是手中握着熟悉的玉瓶时皇帝愈发觉得心情美好。

“爹爹!”卫希颜强忍着鸡皮叫了一声,对徽宗道,“小婿近些时日炼丹常觉神思困竭,进境迟滞不前,忖摸了几夜,想是待于京中过久,灵思被囿,故欲出行山野间采风。今时特至宫中,有请爹爹允准。”

徽宗微感讶异,其后便高兴起来,心忖诗词书画以意境而生,想来炼丹亦需得灵觉体悟,清圣如此尽心,岂非妙事,当下龙颜大悦,挥手便允了驸马所请。

卫希颜又道:“小婿出京少则半月,多则一月,这三瓶清神丹共九十粒,每日仅服一粒便可。若遇国事操劳尤为疲累时,可多服得一粒。”

徽宗含笑应知。

卫希颜回养生殿交待一番,又去拜访内廷总管李彦,未到巳时便匆匆离宫,回府后径直去向西院。

“怎么要去北境?”云青诀极为惊讶。

“北边发生大事,可秀过去处理。这些时日我总觉不安,不亲去一趟实难定心。”卫希颜心忖归期不定,若去得久了恐妹妹难以瞒过云青诀,遂开口直道缘由。

云青诀微微皱眉,神色间隐有狐疑,道:“我云家之仇,名家少主确乎帮了大忙,但名花流高手如云,宗派之事自有名花流处理,何得你亲去?况且,能让名家少主亲至的事,约摸关乎紧要,或涉及宗派秘密,你非名花流之人,虽与名少主私交甚好,怕亦要避嫌。”

卫希颜静立不语,目光凝视西院内幽静挺秀的竹林一阵,忽然回头,坦然笑道:“三叔,此番我非得亲去!汶儿和府中之事便请您多多担待了!”说完拱手一礼,飘然自去。

云青诀盯着她背影,眉锋紧皱,想起她适才言语神情中对名可秀关切至紧,他心中突地一跳,忆起昔年唐烈之事,顿然面色一白。

难道希颜对名可秀也……

云青诀惊震莫名,良久,唇边泛起一抹苦涩笑意,久久不逝。

***

雷声轰动,乌云密集,独院内的茅草屋迅速被突来其来的暴雨倾覆。

骤雨狂风,小茅屋却座如磐石,纹丝未动。

天色,阴暗如晦,屋内,更是暗黑一片。

突然,一道瘦高人影顶着风雨,穿过重重雨幕奔掠到茅屋前,雨水方近得他身周三尺,便化成飞雾散去,衣衫鞋裤干燥,滴水未浸。

“禀主上,名可秀已到河间府,是否立时动手?”

无人应答,只有狂风雨声。

来人垂手立于雨中,似有无限耐性。

良久,茅屋内突然传出语声:“五日后,我如传讯,便动手!”

“是!”

来人躬身离去。

天地间又唯得狂风骤雨之声。

倏忽,茅屋门打开。那人跨出房门,仅得一步。

漫天风雨却似突然折腰,自中间横断开去。

***

宣和七年六月二十七,京城,惊雷堂。

唐青衣静立在院落廊子下,雷声隆隆,暴雨不停,不时有几抹飞雨被大风吹入廊下,掩入青襟。

“这雨已下一夜,未见有停的势头。”雷霜英爽声音突然自廊子另一边传入。

唐青衣静立未动。雷霜宅子离他所居之处尚远,当不是一时顺路过来感慨风雨。

足音乍起,雷御黑色身影显现于廊角,接口道:“或许向晚便放晴了。”

雷霜微有惊讶,侧头调笑道:“这么早,小御来找青衣叙情?”

雷御抿唇不语,他是刚出总堂看见雷霜紫影,心中一时惊讶便随了过来,自是不便道出缘由,遂沉默以对。

雷霜心中似乎有事,竟未再和他纠缠,目光投向唐青衣,“过得五日,便是你和小枫订婚之期,我今时特来提前恭贺。”

雷御听出她话意,不由皱眉,“五日后你不在?”

雷霜道:“总堂主命我即刻去江南。”

雷御惊讶,“那边出事了?”

雷霜摇头,“仅为例行巡视。”

唐青衣目光一闪,却未语。

雷霜看得暴雨一阵,突然又道:“总堂主不在京中。”这些日子,堂中气氛似有些诡秘。

廊下静默,无人应答。雷声轰隆隆巨响,一道刺目闪电照亮阴暗廊道,映出雷霜英朗美颜上一层阴霭,“这场雨,看来下得久。”转身便待离去。

唐青衣突然开口,“你若是去驸马府,便勿需去了!”

雷霜身形顿住。

唐青衣面色仍是冷寞一片,目光却隐有波动,慢慢道:“昨日小枫去访,希颜不在。我想,或许她已不在京城。”

话音方落,闪电雷鸣如同撕裂天空交替而至,新一轮暴雨倾泄直下。

风雨欲来。

雷霜脑中突然冒出这句话,身子一激,被冷风吹得打个寒颤。

***

宣和七年六月二十八,河间府,名花流暗舵。

天气闷沉,间或有雷声,看来将要有雨。

名可秀微微望向窗外,估算着左闲风的棺柩应该已运到西宁州,那片青色海子,她终是无法亲至。

左闲风一死,名花流在河北西路的势力几乎被破坏殆尽,幸得先时已将明面生意收缩,几处暗舵也得以保存。

“少主,左堂主的仇我们不报了?”夏九尘神情郁愤,明摆着惊雷堂抢地盘下毒手,少主却勒令河北三路全数转为地下,不得异动,他心中不服。

名可秀目光仍然望向窗外,左闲风死前曾秘传讯息,查出郭药师身边最得信任的幕僚田干身份神秘,之后左闲风便遭了毒手,难道是他查出田干的身份被灭口?

他内脏俱裂,显是被极其深厚的内力震碎,杀人者功力高出闲风甚多,那人是谁?闲风死前的暗示又是什么?

此番,名花流自河间府起,北至大同府、燕京的幽云十六州情报暗桩全被破坏,若是惊雷堂所为,还不如打击名花流在京西和京东路的利益更大,动机为何?若非惊雷堂所为,又是何方势力?对郭药师驻扎在燕京的常胜军又有什么图谋?

她突然心中一凛,想起父亲曾提醒她的一桩揣测,寒意顿生,但愿,事实非是如此!

“夏堂主!”名可秀回头,缓缓道,“左堂主之仇一定要报!但现下形势未明,我等无法断定左堂主之死便是惊雷堂所为。”

她略略一顿,目光清锐明利,“名花流和惊雷堂之争是内怨,若因此被金人利用,我等便是汉家罪人,汝可知晓?”

夏九尘凛然一惊,起身抱拳道:“少主,属下鲁莽了!”

名可秀思得一阵,突然起身,语音断然,“谢叔,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启程去燕京!”

“少宗主!”谢有摧耸然动容,目中隐有不赞同之色。

***

雨水淅沥,天青色的人影负手立于小舟之上。

雨丝飘飞如雾,阴沉晦暗的天色突然转青。

雨雾如青,流水如青,山色为青,万物为青,似是这一舟一人出现的瞬间,世间尽数被那人一抹天青色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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