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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喜(86)

韩陌进了院子,捕快们便皆围了上来:“韩捕头!”

“怎么回事?”

一个方脸捕快便近前禀报起来。

苏婼看到苏祈直扑正房前,立刻也跟了上去。血是从庑廊下阶梯往屋里去的,房门口有捕快把着,不让人进。杨佑过来交代了两句,捕快便立刻躬身让开,并伴着苏婼他们进内了。

屋里情形果然是让人瞬间无法出声。

倒其实没有想像中惨烈,只是两具尸体流着血倒在床榻前的地板上。

男的头朝外,女的头朝内,俩人相隔三尺左右距离,女的右胳膊还朝男的伸出去,呈抓握之势。血从男人的腹部和女人的后脑上流出来,女的的脚下也有血,从门外到门内的血迹,就是她的。

“人应该是昨夜丑时左右出事的。根据目前勘查的线索,应是歹徒闯进了正房,先有威胁,后才有杀害。因为二人身上都只身着亵衣,如果是直接下手,那死者应该是倒在床上才对。

“从血迹来看,被害时男人在屋内,而女人在屋外。从血迹推测,事发时,二人想要夺路逃命,而且女人先逃了出去,于是歹徒在此时冲男人下手了。然后他又追出屋外杀女人。

“此时或许女人听到了男人不测,受伤奔回屋里,而歹徒一不做二不休,在女人右胁处又补了一刀。”

说这番话的是窦尹。

他伴着韩陌随后就走了进来。等这番话说完,他们都已经站在了尸首面前。

苏婼定睛看去,只见刚才下车时都没顾得上打招呼的秦烨也跟来了,正捂袖遮挡着眼睛,避免视线与尸首相交,站着在捕快后头朝苏婼这里张望。

苏婼去看苏祈,果然,在眼前这番冲击之下,这小子已经瞪着双眼,呆怔着说不出话来。怕惹出事来,她向秦烨招手,等他过来后道:“你先把他带到马车里去。严加看管着他,在我出去之前,不许他独自去任何地方,也不许他回府。”

为了个阿吉,这臭小子都寻她闹过多少回了?

虽说周家夫妻已跟阿吉断了往来,但谁知道他这脑袋里此刻在想什么?

秦烨能答应。但他不解:“这俩人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回头再跟你讲。”

秦烨只好让护卫把苏祈带上,去了。

苏婼看向正好也在向她打量过来的窦尹,上前颌首:“请问窦公子,据我所知这周家夫妇只是平常的百姓,平日还要靠卖咸菜补贴生计,为何他们会招来如此大祸?”

窦尹向她拱手:“苏姑娘。”然后道:“歹徒行凶的原因还在勘查之中,诚如姑娘所说,这周家夫妇是平头百姓,也不曾与江湖人往来,不至于惹下如此祸事。

“不过,从尸首上的刀口来看,只是常见的杀猪刀,而不是什么专用的伤人武器,也许案情没有想像中那么复杂。”

苏婼眉头微动:“只是杀猪刀,你的意思是歹徒可能只是普通人?”

“按目前的线索来看,可以这么说。”

苏婼微微点头,神情略微放松。

寻常百姓是极少会遇到这种惨烈死法的,在知道是收养过阿吉的这对夫妻后,她心里就有了隐约的担心,当初她盘问过阿吉的来历,笃定她不会有太复杂的身世才收在身边的,但这才多久?周家夫妇就出了这样的事,难免让人多想。

如果断定只是普通人作案,那么就只能说周家夫妇运气太差了。

但是,怎么偏偏就到横死的地步呢?

“这家人跟你和苏祈到底有什么关系?”韩陌终于也忍不住问了出来。

苏婼顿了下,说道:“是苏祈先认识的。”说罢,她便把他们和阿吉结识的前后说了出来。末了她再次提出疑问:“他们夫妻带着幼子,为何这孩子却没有被杀?”

窦尹解答道:“如果只是普通做案的话,一般不至于对个小儿下手。何况事发时段,孩子也睡着了。歹徒并没有一来就杀人,假设是后来为防事发才下手,那他自然不必再多沾上一条人命。”

“可这么大的动静,孩子竟然没醒?”

“所以有两个可能,一是孩子睡得特别沉,有些小儿睡眠是极好的,看这孩子胖乎乎的,应该体质不错。

“另外,就是还有种可能,动静根本没有大到能吵醒孩子的地步。

“这胡同里左邻右舍都挨得近,歹徒必然不会大声嚷嚷,他也不会想死者大声嚷嚷,可能在他们嚷出之前,就已经下手了。”

苏婼不能不说这番推测已经很合情理。

但是问题又回到最初,到底是什么使周家夫妻惹来了杀身之祸?

“捕头!属下在东厢房里发现被撬开过的箱笼!”

这时候门外快步进来了先前院子里的方脸捕快,急急地禀报。

韩陌二话没说:“去看看!”

苏婼旋即也跟着他们走了过去。

第98章 伯仁因我而死?

周家只有三口人,其中还有个离不了父母的小儿,显然住着正房就已足够。东西两厢的房屋都空着,但阿吉从前却只配住在倒座角落的柴房里。

往东厢去的路上,苏婼特意朝柴房方向看了一眼——官府的人一来,每间门都被打开了,所以柴房里的情形,也很容易可以看到。

那里头现下的柴垛旁边,还支着张木头搭成的床,不过两三尺宽,床头还摆着两只破藤箱。而床下,还露出来两只鼠洞。

苏婼心头发凛,她在最落魄的时候,也曾面临过极艰苦的环境,这种滋味,她知道。

进了方脸捕快引路进到的东厢房,这里摆着许多桌椅板凳,箱笼等物,看得出来这里被当作库房在用。

进门时苏婼先看了看房门,门是结实的,门锁是撬开痕迹,从现存的栓扣来看,当得上一般人家的库房防护。

再看靠墙的几只箱子,果然锁都被撬了。

苏婼捡起地上的锁头来察看,那边厢捕快已经在陈述经过:“这间门锁原本有的,是方才兄弟们勘查时撬开的,但进来后才发现几只箱子竟然有被撬动过,再经察看,宋公子就发现屋顶有破损迹象,又在房梁上发现了一截断了的绳索。猜想歹徒没有直接撬门,而是从梁上下地来行凶的。”

“把箱子打开看看。”韩陌道。

几只箱盖全被揭开,只见里头翻得稀乱,几只年代并不久远的罐子,几匹绸布,另外还散落着几枚铜钱。

“是不是值钱玩意儿全丢了?”韩陌问。

“这间屋子里,最值钱的已经只剩这些了。”

杨佑道:“连铜钱都收在这儿,估摸着也没啥值钱的东西。”

“但是他费了这么大功夫到这库房来搜刮,连铜钱都不放过,至少是为了求财。”

韩陌边说边抬头看着房梁,周家显然确实是没有什么家底的,房屋是砌上明造,没有顶棚,屋顶上方明显有一片瓦乱了。“既然有绳索,那至少也有两个人。而且手法并不高明。”

“周家并不见得十分穷。”这时候门外传来清亮的声音,是宋延掩着剑走了进来,他的右手还攥着某样物事,“先前察看正房的时候,我看到周家妇人的梳妆镜前有百芳斋的胭脂,世子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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