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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白首(48)

当初儿家出事的时候堂姊能挺身出来,是因为责无旁贷,但是让儿银银抛头露面,她又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大姑娘,她应该意愿不大。

不过,如果说铺子需要「卖脸」来增加客源的话,夸父山上那几个与她比较亲近的师兄们倒是不二的人选。

瞧,她都想到哪去了?要让师兄们知道她打他们的主意,不用竹笋炒肉丝侍候她才怪!

师兄啊……她也挺久没见到他们了,怪想念的。

他们一通收拾好后,便各自回家,说好时间到铺子来炒制馅料、揉饼皮,苏雪霁顺路又在猪肉摊买了五十斤的五花肉和后腿肉,鸡贩那里也抓了五只的鸡,羊贩那里买了两头羊,吩咐鸡贩和羊贩宰杀好,明日天不亮送到铺子去。

回到家,苏雪霁去归置那些零碎的东西,回来一看,儿金金已趴在堂屋的桌边,吹着前院吹过来的凉风,睡得小脸红扑扑地。

苏雪霁见她这样,心中很是怜惜,赶紧把她抱起来送进房间,放在床上,又替她脱了鞋,盖上锦被,掖好被角,接着去点上炭盆。回来看着她,心里感慨很深,到底还是个未及笄的姑娘,再能干勤奋,力气再大,身子也会受不住。

要不是他至今一事无成,功未成,名未就,她又何必过得这般辛苦?

看着她半晌,苏雪霁去洗了把脸,去了书房。

因为体谅儿金金的劳累,因此也没叫她,儿金金就这么睡到晚上才自己醒来。

第十五章 生父上门来(1)

夫妻俩就这么过着极其忙碌又辛苦的日子,日子像流水般的过去,一进腊月,儿金金从百忙中拨出不多的时间,把从秦勺那里学来的腌腊肉发挥到了极致,两扇的狼肉、半扇猪肉、一扇排骨、狼蹄、猪蹄,到开春可能还吃不完。

看着一溜腌好的腊肉挂在屋檐下、黑乎乎滴着油渍的肉和蹄子,感觉浓浓的年味都到了。

既然腌了肉,少不了儿家的年礼,自然又比之前往家里送的东西要更加丰富。

因为天寒地冻,她也在偏房里给肉肉用大篮子铺上厚厚软软的被褥,让它也进屋过冬。

无论如何肉肉还是个小孩,它虽然被吵醒,但见儿金金给它安了个新的窝,又吃了一大碗的肉糊汤和野蜂巢,没有任何悬念的住进了新家。

吃腊八粥这天,铺子终于歇息,原本腊月一到,铺子就打算要歇息的,但挨不住那些无法回家过年的码头工人和其他商铺小徒弟、伙计、家住远方无法回家过年的书院学子恳求,硬是一直营业到了腊八这天。

儿金金和秦勺煮了五大锅的腊八粥请来客吃,吃完,儿金金也没办法了,之后就请这些游子们各想办法了。

魏家捧着沉甸甸的分红荷包笑开怀的回家过年,对儿金金感恩戴德。

儿金金摇头道:「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

衙门两日前也开始放年假,因为苏雪霁年后便要去府城赴考,便把衙门的活计给辞了,所以,只要他们愿意,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过个舒适安逸的年直到元宵。

再说,如今她的空间已经堆了不少东西,光是吃食,就够她和苏雪霁一个冬天不愁的了。

想像很美好,但现实呢,打苏雪霁开始休沐的那天起,便有街坊来问给不给写春联,问的人本来不多,苏雪霁也很干脆的应了,左右春联对他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只不过一传十,十传百,几条胡同的人都知道自家附近住了个秀才,而且为人大方,写春联只意思意思收个一文钱的笔墨钱,还倒贴红纸,来要春联的人几乎排成长龙。

苏雪霁勉力而为,写完最后一副春联,直叹明年再也不给写春联了。

只拿对方一文钱,理解的人感谢又感谢,不明事理的人还说请苏雪霁写春联是给他面子,身为秀才还收钱,抠门!早知道就去请卖春联的人写了。

看不过去的人唾了他一口,骂道:「哪里有卖整副春联只收你一文钱的摊子,我的头砍给你!」

「怎么会没有,清水街的老秀才就给写,还不要钱。」那人强辩。

「那你去找他写啊,来苏秀才家做什么?」

就算识的字不多,更多是文盲,但谁的字写得好看,寓意吉祥,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那人立刻噤声了。

只不过就算苏雪霁不说,第二年他还真的拨不出时间给人写春联了。

许多年后,六安县城的百姓偶尔会对着子弟感慨,说他们运气好,曾与当今总理百政,手攒兵部户部与吏部,集三部大权统揽一身,历朝以来最年轻的国公大人当过邻居,甚至还拿过他的亲笔墨宝,只是这些都是后话了。

年二十九日这天,小俩口扫尘,因为动静太大,肉肉还很不高兴的睁开睡眼惺松的眼睛出声抗议,嘟囔着他们吵了它,儿金金拿出一大块买来过节的饴糖,才打消它的怒气,只不过后来它再要,金金就没给了。

接下来的洗洗刷刷,贴上苏雪霁写的春联、画桃符,他手巧,连窗花都包了,晚些,夫妻俩围在一起包饺子,动作都分外的小心,就怕肉肉又出声嫌他们太吵,两人看着彼此那小样子噗哧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天,魏家和丁家都送来年菜和炸丸子,儿金金也回送炸鱼和蹄膀,这一年,三家人饭桌上都丰盛得不得了。

三十这夜,本该是团圆夜,互给压岁钱、燃爆竹、守岁,迎接新的一年的,但是他们家却来了让人意想不到的不速之客——那便是儿金金的生父儿立河。

儿立河和儿立铮有几分相似,两人个头都不高,中等身材,但儿立河面目英俊尔雅,虽然有些微微发福,但仍不失英挺,面白微须,一袭黑绸夹袄披大氅,还不见白霜的发用玉冠束着,颇有几分贵气。

身边跟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模样粉妆玉琢,玉雪可爱,大眼明眸,鹅黄罗衣,外罩一件浅紫色镶白狐边的小马甲,白茸茸的白狐毛簇拥在颈边,更将小姑娘的脸蛋衬得玲珑俏丽。

一踏进暖融融的堂屋,儿立河发现这房子看着不大,但庭院是青石砖铺就的,屋里铺的居然是木地板,进屋还要换上宽松薄软的家居鞋,堂屋不大,但一应黄花梨木的家具,松石盆栽,因为天冷,木地板上还铺了羊毛毡毯子,厚厚一大块,看着暖和,踩在上头柔软异常,房屋四角都放了炭盆。

喝茶用的是越窑青釉花口的茶碗,不全然气派,却处处彰显这家人对这个家的用心,韵味十足。

儿金金畏寒,整天包得跟粽子似,能不出门绝不出门,何况今天还是大年夜,家里也只有她和苏雪霁,所以她穿了四层衣服,最外层除了袄子之外还穿了毛背心,看着就像一团圆滚滚的球。

小姑娘对儿金金的穿着很不屑一顾,倒是对苏雪霁多看了好几眼,也没舍得收回眼光。

「灵灵,这是你妹妹,锦儿;锦儿,这是爹常向你提的姊姊,快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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