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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圣父黑化后(88)

他略一挑眉:“表妹何时成了个小告状精?”

“就在刚才。”

开过了玩笑,商挽琴给自己拖了一把椅子,又倒了一杯水,坐在了乔逢雪对面。

他看着她,了然道:“看样子还是长谈了。”

“是关于镜花的。”商挽琴单刀直入,“表兄,你没觉得镜花的性格多少要改改么?”

“改?为何?”他有些惊讶,思忖片刻,“是觉得她不大好相处?”

“不是,恰恰相反,我觉得她有点太好相处了——我是说,她有点太委屈自己的需求,满脑子想着‘不给别人添麻烦了’。”

商挽琴说了今天在书坊的事。她觉得程镜花有点那个……那个词叫什么,对了,讨好型人格,说不定她在原著中“为情所误”而死,就是因为这个。

想到这里,她不仅有点忧心忡忡。

乔逢雪却眉毛都不动一下,甚至有些松了口气,微微一笑:“我还道是什么,原来就是这个。你不用担心,历来千丝楼的楼主……嗯,都很有个性。只要她实力足够、忠心足够,我并不在乎她其他方面如何。”

“我又不是在说别人介意不介意。”商挽琴有点没好气,“我是在说,我觉得镜花这样的性格对她自己不太好。你想,一杯水哪里算得上麻烦?她却担心这担心那,反而委屈了自己。”

她不能说出原著情节,就尽量把话说圆一些。

“今天是一杯水,下次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比如救命药呢?她也忍着不开口?再进一步,人生在世,谁不给别人添麻烦,如果她一味想着避免添麻烦、全部自己承担,将来遇到危险,岂不是连求救都不会?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不说她自己可怜,表兄你也想想,玉壶春能不能承担起这份损失?”

他听着听着,渐渐出现深思的表情。

但最后,他到底摇头:“表妹,你想得太多。千丝楼实力深不可测,你可还记得落月山庄的雷霆?若是千丝楼当时在场,雷霆不过路边一石子罢了。”

“她有这样实力,品行又无大错,又何须畏惧为人处世上的短板?天下人才熙熙,我玉壶春正该海纳百川,若一个个去计较他们性格如何,如何能成就大事。”

他说得很笃定。

商挽琴瞪着他:还成就大事咧,原著都被一锅端了!

“那我们说回来,”她据理力争,“镜花那样,明显她自己也不舒服。”

他看着她,又是那副看孩子一般怜爱的、宽容的神情,说一句:“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商挽琴摇头:“哪有人真喜欢口渴的?你甚至不叫镜花的名字,一直叫她‘千丝楼’。她明明是个有名有姓的人,不是一栋楼!”

他一怔,略蹙眉:“这是惯例……”

商挽琴扭头表示不接受解释。她站起身,把椅子摆回原位,又说:“算了,我知道,表兄你一旦认定什么,除非事实摆在眼前,否则不会动摇。一意孤行得很。我不和你争了,我要用行动说话。”

“……行动?”

她认真道:“我要自己努力,让镜花学会首先看重自己的感受和需求!”

说罢,她也不看他反应,顾自走了。

乔逢雪看着她背影,微微摇头,心想:走得还挺轻快。说他一意孤行,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就像当初……

他打住思绪,避免心情变坏。

烛光跳跃,照得他面上光影摇晃,也让他神情明明暗暗。最后,他开口了:“千丝楼。”

“——属下在。”

这一名千丝楼,并不是程镜花,而是另一名千丝楼的成员。但对乔逢雪来说,他们都一样。

他平淡地问:“处理好了吗?”

“已经处理完毕,尸体明天早上会被发现,作为醉酒后为呕吐物溺死而被记载。”那阴影中的人影答道,又顿了顿,“门主,容属下不解,那路过的驱鬼人虽然名声不佳,也有人命债在身上,但他在江南还算乖巧,并未犯了玉壶春的忌讳,为何……”

乔逢雪只笑一笑,没说话。

那人却立即低头:“属下僭越了。”

“退下吧。”

乔逢雪双手交叠,遮住了小半面容。他凝视着摇曳的烛火,思考着最近的人、事,以及那看似无常却又有规律可循的命运。

最后他笑了笑,对着前方虚无自言自语:“若有阻碍,铲除便是,何须大费周章,为他人改变自己?”

“表妹……真是天真可爱极了。”

*

商挽琴正在想:退一万步,就算那个骗得程镜花死亡的渣男现在、立刻、马上暴毙好了,难道不会有第二个渣男?

这世界上艰难险阻千千万,哪里可能全部避开。自己有本事克服、跨越,才是最重要的。

她决定帮程镜花支棱起来。

不过在那之前,她先体会到了,为什么乔逢雪说程镜花实力深不可测。

那一天,商挽琴出门溜达。她听说金陵城里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很可能是小鬼作祟。在这个有鬼的世界里,玉壶春能阻挡绝大多数恶鬼,但对那些奇奇怪怪的小鬼也无可奈何。

说到底,鬼诞生于强烈的感情,有人的地方就有鬼。

那天早些时候,商挽琴得到了辜楼主的表扬,说她“法术进步明显,可以尝试一些有难度的驱鬼任务了”,于是她冠冕堂皇地带着芝麻糖出门了。消灭恶鬼后,鬼气可以用来喂给芝麻糖,让它的冠羽更快长成。

那只鬼是一只巷鬼,是一种在人气旺盛、道路复杂的地方很容易形成的小小恶鬼。人们通常会恐惧那些黑暗的、弯曲的、蜘蛛一样的道路,而这些道路里也确实会发生不少恶性案件,很容易积累起怨恨、绝望、痛苦……这些负面又强烈的情感。

商挽琴特意挑了晚上去;阴气重,鬼更活跃。

白天她调查过,这里很多人都说,最近傍晚回家时,经常听见背后有人叫自己,但回头时什么都没看到,只有一种冰凉的感觉陡然袭来,让人直哆嗦,第二天都不大能缓过来。

“就是巷鬼吧?”她和同行的程镜花商量,“不是什么很难对付的小鬼,说不定法术都用不上。”

程镜花郑重而缓慢地点头,神情还有点紧张,那样子活像要去面对一只高级大鬼。

那天晚上的驱鬼非常顺利。商挽琴试验了和芝麻糖一起练习的招式,一下就捉住了那只小鬼。

这小鬼很弱小,规则也很简单:在巷子里呼唤人的名字,如果对方回头,它就能吸一口生气。

不过,就算是弱小的鬼,一直放着不管的话,附近住的人也会慢慢虚弱、多病,所以还是除去的好。

商挽琴刻意留了力,没有一刀戳散它,想留给芝麻糖吸食鬼气。

没想到,程镜花误会了这个举动。她原本藏匿在黑暗中,猛一下冲出来,双手比出一道法决的姿势。

只见半空有虚幻的花朵盛开又凋零,淡紫色的光芒漫出,瞬间笼罩了整个民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