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穿到圣父黑化后(87)

“凌公子本就比不上你,现在遭此一劫,不仅再也追不上你,还要一直被你照顾,或许他自尊受创?”这话商挽琴自己都不大信,讲出来就是将信将疑的口吻。

乔逢雪沉吟着,似乎也充满怀疑,但他伤病未愈,被风吹得咳嗽连连,像一朵随时可能落下枝头的春花,根本没空反驳。

商挽琴拿出水囊,给他递到嘴边。她动作轻柔,语气很强硬:“表兄,我已经决定好了,你如果再追下去,那得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乔逢雪:……

他咳得更厉害了,末了回头瞪她:“瞎说什么?”有些生气的样子。

商挽琴不为所动:“就准你作践自己的身体,不准我咒自己?双标。”

乔逢雪没听过“双标”这词,但一听就懂了。他两手挽着千里驹的缰绳,看着前方,目光幽深,不像遗憾或着急,反而透出种沉思的光彩。

最后,他到底点点头,调转马首:“罢了,既然是言冰的选择,我该尊重。况且……”

他似带着一点奇怪的笑意,轻声呢喃了一句。那声音极轻也极含糊,被野外的风吞没了。商挽琴只隐约觉得,那像是一句“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并不能肯定。

“表妹,走了,抓紧我。”

乔逢雪扬手拍拍马头。他从来不用鞭子打马,但马都会很听他的话,千里驹如此,其他马也是。

商挽琴抓住他背上的披风。

因为追得急,她硬是挤上了乔逢雪的马。好在千里驹很神骏,承受两个人的重量也不在话下。

现在神经一松,她心里就动了动:“表兄,等到了下一个驿站,我还是换匹马的好。”

“换马?为什么?”

她咳了一声:“避嫌嘛。叫别人看见了,会说闲话的。”

他没说话。

但千里驹突然往前跑起来。

惯性将她往后推,她下意识手臂前伸、环住了他的腰。手臂下的触感清瘦坚硬,她能够想象出来那层薄却密实的肌肉是如何生长。

她环住他,而他一句话没说。原野的风吹来水和草的气息,远处开着花。她想起了当年飘着春雨的驿站,那柄分给马儿一半的伞。那时她在雨中回头,惆怅地想,大约不会再见那不知名的陌生人了。

商挽琴轻轻叹了口气。

“就拿这个考验同志?”她嘀咕一句,干脆将脸也贴到他背上,“那肯定是那个最经不起考验的一个。”

他动了动。

“你在说些什么?”

“没什么。”她有点漫不经心,“我就是觉得,当兄妹真不错啊。”

人生在世,享受当下每一瞬就好。希求回报或者希求回应,都只是徒增烦恼。

第四十七章

——乔逢雪没有她想的那么完美。

商挽琴第一次认识到这点, 是在落月山庄,他跟她说一通“若是身体健康就愿意娶她”这种话的时候,她多少有点无奈, 觉得他在感情上拖泥带水。

第二次认识到这点,是因为程镜花。

起初,她总有点疑心, 觉得“大名鼎鼎的千丝楼楼主,不会真的是个敏感、害羞、容易惊慌、害怕和人打交道的人吧”。但渐渐她发现,程镜花的确如此。

她们一起上街时,程镜花总是用一顶幂篱把自己从头遮到脚,尽量躲在不起眼的地方,尽量不和陌生人说话。

有一天,商挽琴去雅乐书坊抄书。厉青锋虽然离开了, 她还留在琢玉楼继续学习,享受辜楼主开小灶的待遇。辜楼主是喜欢布置作业的类型,最近的作业就是收集一些地方奇闻异志,试着分析那可能是什么样的恶鬼、有什么规则, 以及相应的解法。乔逢雪的书房里有很多书,但恰好奇闻异志类的不多, 透着股清苦修行的气质,商挽琴就来书坊找书。

林掌柜还是老样子,一袭深青色长衫、戴着水晶眼镜,悠哉哉地坐在店铺里看书、喝茶。他起身招呼了她,见她身边多了个人, 也一起客气地打了招呼, 还问喝茶还是喝水。

结果程镜花大为紧张,结结巴巴说“不用了”, 就躲去角落里蹲着,一直没挪动。过了很久,林掌柜看她还是没动,就主动端了水过去的时候,她还是连说“不用不用”,还转了个方向,完全背对外面。

林掌柜很纳闷,悄悄来问商挽琴:“这姑娘是怎么……”

商挽琴轻咳一声:“没事,她害羞。”

林掌柜也就不问了。

商挽琴抄了挺久,最后买了一本书回去。等回到玉壶春时,距离出门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

程镜花跟着她,回去才取下幂篱,第一时间就是奔去喝水,“咕嘟嘟”地灌了很久。

商挽琴问:“镜花,你刚才在雅乐书坊,怎么不喝水呢?”

“啊?啊!对……对不起!”程镜花猛一扭头,先说道歉,“我我我不想给人添麻烦……还有,也不能吓到别人……万一吓出事,我不好和门主交待的!”

她睁大眼、按住右脸,说得非常认真。

商挽琴就皱眉头了。

晚上,程镜花回去休息了。原本她是想日夜看着商挽琴的,商挽琴坚决反对,这才作罢,约好只要是在玉壶春内,程镜花就只在白天跟着她。

商挽琴洗过澡,重新穿好衣服,用一块干燥的毛巾把头发擦得半干,再用发绳随便一捆,就跑去敲了乔逢雪的门。里面没人说“请进”,她就自己进。

一推开门,就见他坐在书桌后,正收起什么。边上毛笔还染着新鲜的墨,显然他刚才在写写画画什么,而那被他收起来的东西,像是一张画。

他正把那张纸叠好、放进一个匣子里,头也没抬,道:“我可还没说进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很淡的皂角香气。他披散着长发,也换上了月白色的旧衣,是很居家、很舒服的打扮。

“没关系,我知道表兄是不会不让我进来的。”商挽琴大言不惭一句,又步伐一顿,“不过,我现在进来是不是不太好?”

“嗯?”他用一个音节表达不解。

“你懂的,就是类似没第三人在场、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之类之类的……再加上穿着打扮还很随意。”她严肃道。

他笑了一声,仔细将匣子锁上,才抬头说:“我们不讲那些繁文缛节,都是些亡国之人的讲究。”

温和随意的一句,却颇有点睥睨之意。

商挽琴鼓掌:“表兄霸气,不过容我提醒一句,大周还没亡呢。”

“又有何不同?”他平静道。

商挽琴耸耸肩,不争论这个,又问,“表兄在画什么?”

“没什么。”

“回答得太快就是有什么。”她撇嘴,“神神秘秘。”

他抬头,又笑笑,灯光下的眉目少了一分冷冽清寒,多了一些温暖亲切。他绝不回应她刚才的问题,还要主动问:“表妹来找我,是遇到什么事了?”

商挽琴眼也不眨:“这话说得,我就不能是没事跑来关心关心表兄?你看你,前些日子才好起来,总算不发烧了,郑医仙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好好休息,晚上别做事,你真是一点不听。明天我就去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