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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圣父黑化后(72)

她动了动,想扭头去看他,却听见一句:“别动。”

他慢慢绕着她的头发。黑亮的发束缠在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上,一圈又一圈。

商挽琴垂下眼。

“为什么表兄会这个?”

“特意学过一些。”

“为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变得有些遥远:“以前有个人说过,想让我给她梳头。但那时我不会,后来也就没有机会了。”

商挽琴怔了怔:“是温香吗?”

“不是。”

她笑了一下:“可表兄的语气,像是在说心上人。”

“不。”他否认得很快,像不假思索,之后又顿了顿,“是妹妹。”

商挽琴默然片刻,幽幽道:“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

“这个……”

商挽琴叹气道:“表兄,我突然发现,说不定你在感情上挺渣的。你看,温香,我,还有那位不知名的妹妹。你说过你只有我和小姨两个亲人,所以那妹妹也只是名义上的妹妹,表兄,你这人真是爱惹桃花……”

她头发突然被抓紧了一下,头皮也跟着收紧。她“嘶”了一声,他立刻道歉,放松了手里的力道。

“你误会了,我从来没什么桃花。”他淡淡道。

商挽琴立即指指自己:“我啊,我就是一朵啊。”

他手里动作又一停,片刻后才道:“只当亲人,不好么?”

“好好好。”商挽琴说,“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亲兄长,其实我觉得你给我梳头的样子很像娘亲,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叫你干娘……疼疼疼!”

他轻哼一声。

商挽琴嘀咕:“你居然还有点傲娇哦?”

“……什么娇?”

“没什么没什么。”

他拿起发钗,将之固定,又仔细调整了一下位置。

商挽琴望着铜镜,发现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有了一个漂亮的百合髻。她头发多而顺,高高堆在头顶,再配上缀红宝石的发钗,还挺好看的。

她不禁发自内心地感叹:“谢谢你,干娘表兄!”

他好一会儿沉默,最后轻轻一拍她后脑勺,表示不满。

“好嘛,谢谢你,表兄,接下来我就都会了。”商挽琴拿起桌上的口脂,随便一抿,又拿小手指沾一些,抹开在眼尾和颊边,这就算化好妆了。

快速做完这些,她一抬头,才发现他还站在她身后。

“表兄,我们可以走……”

她想站起来,想扭头,但被他按住了肩。他手里用力,将她按在座位上。

“表妹,你可能还不明白,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他手指牢牢扣住她的肩,语气郑重得过分。

“我的病就像深渊,可以将任何一个原本健康快乐的人拖垮。你现在看着我,觉得我仿佛还好,那只是因为我有尚未做完的事,必须撑到那个时候。”

“一旦撑到做完,我随时会崩毁。”

“如果我将你留得太近,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商挽琴抬起头,以为会看见他的下巴,结果他垂头望着她,目光幽幽的,刹那间有种非人类的感觉。她想看得再清楚一点,结果他垂落的长发扫到她鼻尖,痒痒的,她险些打个喷嚏,连忙扭开脸。

要是冲着这张冰雪寒星般的脸打个喷嚏,那就太暴殄天物了。

“怎么办?不怎么办。我才不假设没可能的事。”她望着一边,抱怨与酸涩都半真半假,“说得就好像,如果你没生病,就会娶我一样……”

“若是那样,有何不可?”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慢慢移回目光,只看见他平静而认真的神情。他重复说:“有何不可。”

他们对视片刻。

商挽琴突然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走了两步又走回来,拿上桌上的乌金刀,低头系在腰间。

“表兄,你真是个温柔的好人,明明都彻底拒绝了,还要用这种方式来安慰我。”

她语气很甜,但没抬头,也没看他。

“确实,表兄妹成亲也挺多的,也不讲究什么喜不喜欢。你是个好人嘛,要是身体健康,肯定不介意成个亲来照顾我。你的心意我领了。”

系好了刀,她背着双手,轻快地往外走。

“快走了,要是迟到那多不好。哦对了表兄,我之前遇到镇鬼王李凭风,他说想和你商议联手对抗兰因会的事,你可以考虑一下哦。”

差点忘了这件大事,真是不该。

片刻后,乔逢雪跟了上来。

“镇鬼王么,我知道了。你说得对,我们是该快走了。”

他的语气恢复如常,平和温柔。走到她身边时,他又说了一句:

“表妹,我对你唯一的期望,是你能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

商挽琴侧头一笑,很精神地回答:“好,我会的!那我对表兄的期望是……嗯,希望表兄能恢复健康,一辈子都是温柔完美的大好人!”

他莞尔:“好,我尽量。”

一笑间,乔逢雪心想:她以为我是个温柔完美的大好人。

而商挽琴收回目光,也是心想:他以为我很快乐。

第三十九章

——若是那样, 有何不可。

这句话让商挽琴想起来,第一次见乔逢雪的情景。其实两件事关联不是很大,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那时候。

那时她刚刚顶上表妹马甲, 快要到达金陵城。

那天夜里,她在城外驿站中休息。驿站原本是给有品级的官员准备的,但在秩序崩坏的今日, 它已经不认人、只认钱。

兰因会抠得要死,说什么“尽量让每一个细节都符合你身份”,只给了她一点点钱。

用那点钱,她只能在驿站住最低等的通铺。没有热水,不包饭,下雨也不提供伞。

偏偏那天下雨了。

江南的春雨,阴冷连绵。探头看去, 远处笼着水雾的山川是美的,近处泥泞的道路是让人头疼的。

她蹲在角落,啃一个冷掉的、干巴巴的饼,发愁地数着钱, 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住不起多一天,必须今日就进城“寻亲”。

可没有伞, 也没有买一把伞的钱。

她长吁短叹一会儿,站起来,准备冒雨前进。

这个时候,雨中出现了一个人。

他牵着马,举着一把伞, 给自己遮一半, 又给马遮一半。雨雾围在他身边,忽然不再那么阴冷, 而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温柔意味。

他向驿站走来。走近了,他抬起头,目光明锐如寒星,射穿蒙蒙雨雾,一下将她怔忪的思绪拉回现实。

她心中暗暗戒备,觉得有这样目光的人,一定不是小人物,性格多半也很难缠。

但接着,他收起伞、走上台阶,并停在了她面前。

“这位姑娘。”

他声音里有种远行的疲惫,还侧头咳了几声,显然身体不好。然而,这些都遮掩不了那淡淡的温柔。

“你需要伞吗?”

他将那柄油纸伞递来。伞尖朝下,水珠滴落,在她面前形成泪痕般的水渍。

她手动了动,又收回去:“伞给了我,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