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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圣父黑化后(68)

他几疑方才是做梦,亦或是什么法术留下的幻觉?

然而眉心刺痛仍在。他抬起手,摸到一丝浅浅湿意,再一看,果然是淡淡血痕。

“你……”

他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黑色月光仍在他记忆中震荡,令他无法完全回神。

那少女却像不明白。她只用那天真的、甜蜜的神情,和孩子气的口吻,炫耀道:“看,厉害吧?芝麻糖的本事,可是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江雪寒看向一边。那里是池塘,池塘里有鲤鱼不时跃起;院墙上开满迎春花,金黄的细碎的倒影铺满水面。就在花和鱼之间,那银白色的小鸟正在飞翔,很骄傲地鸣叫。

但……

他不由自主地想:那暴烈却又自然的刀意,果然全是因为那只小鸟吗?

他再看向那姑娘,试图寻求一些答案,但他失望了。她那小小得意的笑容,明艳、美丽,又清澈得一眼见底。

江雪寒突然心中一悸。

他侧过头,不敢多看她,有点含糊地说:“不错……看来以前是我小看你了。你能有这样的本事,除开芝麻糖,想必你自己也下了不少功夫。”他凭本能说了这几句,其实头脑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商挽琴嫌他说话一股爹味,就抱起双臂:“没错,知道就好,所以以后别老教训我,话还那么难听。我最烦别人给我当爹好吧。”

男人,你的座右铭是“让我教教你”——呸!

本以为江雪寒肯定会不服气地争辩几句,这人看起来高冷,其实挺不耐烦还挺爱吵嘴的。但出乎商挽琴的意料,那青年只是应了一声,眼神飞快飘过来,又飞快飘走。

他快步走开了,几乎像逃。

“我去给门主煎药!”

那背影,怎么看怎么仓促。

商挽琴疑惑地挠挠头:她确实有心吓吓江雪寒,让他说话别再那么烦人,也是为了把自己的本事再过过明路。可看他这反应……难道太过了,把人孩子吓坏了?

这心理素质可不大行啊,真能给乔逢雪当好护卫吗?可恶,钱真好赚,这碗饭还不如给她吃呢。

正暗暗长吁短叹,就听见屋里传来动静。

商挽琴转身就走。

“——站住。”

她步伐一顿,转过去,一脸欣喜:“表兄你也起啦?好早呢,你还能睡会儿,江雪寒才开始煎药。”

乔逢雪站在门口。屋檐遮蔽了晨光,让他如处黑暗。

他披着裘衣,内里襟口有些乱,长发也只松松笼在脑后,像是匆忙走出。

“表妹,你过来,我们谈一谈。”还是夹杂着咳嗽的声音,但并不显得虚弱,反而令人不觉仔细去听。

商挽琴拒绝:“我还要去吃早饭,芝麻糖也等着……”

“我屋里有些点心,你可以边吃边谈。”他打断她的话。

“那……”

“如果你不想进来,那站在这里说,也是一样。”他神态平静,语气平静。越平静,越显得主意已定、不容更改。

商挽琴以前特别吃这套。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看他温温和和却又清清冷冷,她就挺不想让他失望的。

不过现在,她也决定执行自己的主意。

她站在原地,笑眯眯道:“好哦,那就站在这里说吧。”

他的目光在她面上一顿,方才点头,再次开口时言简意赅:“我不喜欢这样——你也不必和我装傻,问我‘是哪样’,我就直说了,我不喜欢你莫名其妙开始躲着我。表妹,若是我哪里做得让你不快,你可以告诉我。”

这话太直接,有点不像他的风格。乔逢雪说话向来是含蓄的,也很会给人留余地,是一种特别体贴的风格。——除了他生气的时候。

可怎么就生气了?他不是这么容易生气的人啊。商挽琴有点意外,顿了顿才说:“我也不算躲着你吧?要真是躲着你,我干嘛死缠烂打,非要跟着你到处跑呢。”

“我想也是。”他立即接话,神色缓和一些,“所以你在做什么?另外,别说自己‘死缠烂打’,我不爱听。”

先是“我不喜欢”,再是“我不爱听”,这是什么霸总发言,如果这是同人,你会被骂走形的哦!——商挽琴在心里念叨。

她清清嗓子,搬出已经想好的理由:“我只是觉得,就是……作为表兄妹,也许我不该和表兄走太近。”

“这是何意?”他眉尖蹙起,“我说过,你在我心中,和亲妹妹也没什么两样。”

“就算是亲兄妹,也该保持多一点距离。”商挽琴比了个手势示意,再指着自己的鼻尖,“表兄,你是不是总觉得我是个小孩子?你清醒一点,我已经十九了!”

“那又如何?”他渐渐出现一种迷惑的神色,那迷惑货真价实,“你小我六岁,我不免将你当个孩子……你真的这样不喜欢?”

“不是这个问题,是……”你别怀疑我,别让千丝楼日夜跟踪监视我了!我确实是个间谍,但实在身在曹营心在汉哪!——可惜这话不能说。

那就真是说不清了。语言是一种多么有限的事物,总是在你努力想要表达自己时,却产生无穷的误解。

商挽琴干脆走上前去。她要用行动说话。

她离开那片渐渐明亮起来的晨光,踏入屋檐的暗影,也来到他面前。

他一动不动。这很好,方便她伸出手臂,撑在他两侧。

抓住门框,抬起头。他也略低下头,面容很近,那双清寒明亮的眼睛近在咫尺,那眼中的淡淡惊讶也近在咫尺。

商挽琴盯着他的双眼,然后慢慢踮脚。靠得更近了。

“像这样的时候……你会有感觉吗?”她还是略带着一丝笑容,像是漫不经心,“表兄,你现在心跳会加快,呼吸会急促吗?”

他仍然一动不动。那双眼睛如此清澈明亮,却也什么都看不出来。

片刻后,他问:“你想说什么?”仍维持着那个姿势,没有更近一分,也没有要远离的意思。

商挽琴又笑了笑。她更仰头、离他更近,几乎要碰到他血色黯淡的嘴唇,但在快要真的碰到时,她的脸又略偏过去,错过了即将到来的触碰。

“但是我会。”她情真意切地说。

如果不能说出全部的实话,那就说一部分。假假真真,总是真的那部分让假话也更动人。

真的那部分——属于过去的情感,还在她胸膛中跳动。

那个失忆的、愚蠢的商挽琴,那个为了不要害人,而故意把自己作成个万人嫌的商挽琴,依然是她的一部分,会为了那份憧憬而雀跃、而期盼、而明知不可以还是想要再试一试。

说不定会被骂恋爱脑吧——但那又如何?渴望爱与被爱,本来就像渴望呼吸一样自然;她并不真正为此羞愧。

“表兄,真对不起,我答应过要当一个懂事的表妹,要放弃对你的绮思和妄想,但是……我现在发现,只要表兄还对我很好,只要我还能这么近距离地接受表兄的好,我就没有办法真正断掉那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