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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圣父黑化后(234)

乔逢雪没有给出任何回答,也不用回答了。

因为他靠过去,吻上她。

在这个亲吻中,鬼气剧烈地颤动。这片凝固的黑海陡然流动、旋转,急速地朝中心的两个人涌去——主要是朝商挽琴涌去。

无尽的、浓郁的鬼气,源源不绝地进入她的身体。她绷紧肌肉,神情流露痛苦,嘴边也溢出血迹,却还是死死抓住乔逢雪,甚至咬住他,不准他离开。

没人注意到,祭坛边的芝麻糖,忽然动了一动。它抬起头,眼神懵懂,却凭借本能晃了晃脑袋;三根冠羽同时摇动,伴随一道银白的光芒。

祭坛之外,青萍真人倏然抬头。

“……时空之力?”

下一瞬,原本涌动着、蠢蠢欲动着,仿佛要侵入天地四方的鬼气之海,竟然凭空消失,没有留下分毫痕迹。

祭坛上方,红衣的青年缓缓撑起身体。他披散长发,环视四周,似乎茫然了片刻,还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接着,他陡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喊出两个字:

“音音!”

商挽琴倒在祭坛上方,一动不动,只剩点微弱的呼吸。

而一旁的食鬼鸟,也同样陷入昏迷。

第一百一十九章

“音音!”

“乔小友, 你冷静一些,听我说……”

“音音!”

“……乔小友!”

“音音,音音你醒醒……”

“乔逢雪你要是想救挽琴就冷静下来认真听老身说话!!!”

“……”

“挽琴是个特殊的孩子, 她不仅能用身体容纳海量鬼气,还能用魂魄承载鬼气。但是,再怎么强韧, 她也存在极限。你的力量就超过了她的极限。”

“……”

“但是,上苍垂怜,偏偏是有食鬼鸟在侧,还是一只拥有时空之力的食鬼鸟!当她的灵魂因为承载了过量的鬼气,而濒临破碎时,芝麻糖护主心切,动用了时空之力, 将她的灵魂拖回了过去的时空。”

“过去的……时空?”

“不错,这样一来,她的灵魂就能得到时空的滋养,慢慢消化过量的鬼气, 不至于魂飞魄散。”

“那我能为她做什么?”

“等。”

“……等?”

“等她的灵魂跋涉过时光的长河,变得更强韧, 到时候,她自然会归来。在此之前,你要守住她的身体,也要守住芝麻糖的身体。”

“……”

“但我要提醒你,乔小友, 时空之力变幻莫测, 她的一瞬或许会是我们的一生。她也许下一刻就能苏醒,也许明天就能苏醒, 也可能是明年,也或许我们等到死,也等不到她的归来。”

青年呆呆地听着,怔怔许久,神情恍惚。接着,他忽然惨笑一声,一言不发,只是慢慢起身,将她抱在怀里,又将食鬼鸟放在她怀里。

他抱着她,慢慢走去。起先他还踉跄了几步,很快,他的步伐越来越平稳,背影也越来越坚定。

“……无妨。至少,我还能等她。”

“乔小友?你要带挽琴去何处?!”

“她喜欢明媚温暖,讨厌阴冷潮湿。我带她去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这样,无论她何时醒来,都能看见她喜欢的景色。”

“你……你不管玉壶春了?金陵呢?还有你小姨也在这里!”

青年步伐一顿,略回过头。乌黑的长发垂在他苍白的脸侧,衬得他一双眼瞳黑亮幽深,如深渊中两朵幽幽鬼火。

“真人,我不再是玉壶春的乔门主了。”他噙着一点笑意,眼中却全是漠然,“我不过是一只苟延残喘的恶鬼,披着虚假的人皮,仅为她一人存在。”

“是她要驯养我,我才苟活于世。也是为着她一个人,我才愿意苟且偷生。”

“真人,你告诉我,我这种恶鬼,除她之外,还要考虑谁?又有谁愿意被我考虑,谁值得,谁配?”

青萍真人一句话也说不出。

老人这才惊觉,那青年的模样竟发生了极大变化:从前他是个久病的人,病情从各个细节透出来,譬如枯干的发梢、发青的眼圈、惨淡的唇色,还有眉眼间挥之不去的疲惫。可现在,所有这些活人的细节都消失了;他身上只剩极致的黑和极致的白,除此之外就是那袭黯淡的红衣,宛如陈年的血迹,将他轮廓涂满。

见她再无话可说,那青年转过身,抱着他唯一的生命所系,向着不可知的未来飘摇而去。

*

呼——

商挽琴再次吐出一口气,也再次看见她呼出的热气化为白雾,迅速被冷风吹散。

她终于确定: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啾……”

芝麻糖缩在她怀里,仰头叫了两声。

商挽琴摸摸它的脑袋。哦对,不光是她,还有芝麻糖。这小鸟大约消耗了太多力量,身形缩水,又变回了巴掌大小,彩色的羽毛也黯淡不少,像蒙了一层细雪,倒也不难看,别有一番清冷空灵的美。

“我们在哪儿啊,芝麻糖?”商挽琴环顾四周,只见两侧树林数落,脚下一条积雪的道路寂静延伸,前方一片灰扑扑的建筑,像是座城池。

“我感受到了时空之力,肯定是你把我带到了哪里吧?我们得快回去才行。”商挽琴捧起小鸟,语重心长。

“啾……”——我也不知道。

芝麻糖有气无力地回答,随即闭上眼,陷入沉睡。

“……辛苦你了。”商挽琴小心翼翼地将它揣进怀里,心疼地摸了摸,“我知道你一定是为了帮我才这样,你好好休息罢。”

小鸟没有回答,而是陷入了沉睡。

商挽琴举目四望,见路边有些棚屋,但已经破败得只剩个框架,显然废弃已久。前方分明有城池,大白天却无人来往,她总觉得奇怪,心中警惕,但思来想去又别无去处,还是决定进城看看。

她谨慎前进,不久后来到城门口。

城墙恢弘,城门广阔,依稀还能看出建成时的辉煌,但如今这里杂草丛生,看门的也只是两个瘦巴巴的士兵,两个人凑一起凑不出半副盔甲。

城门上有三个模糊的大字,题着:涂阳城。

商挽琴知道涂阳城,这算得上北方的一座名城,翻开史书也能见到不少故事,但它没落已久,来来去去换了不少统治者,这两年才听说安定一些,恢复了点繁华气象。

所谓繁华气象……就是这样?

商挽琴给了点铜板当入城费,进城后也一直保持警惕。但很快,她发现自己这份警惕毫无必要。这实在是一座衰颓的城市,行人疏疏落落,几乎没什么商业,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路边蜷缩着快要冻死的流民。

她越看越迷惑。涂阳城,她正好前几年来过。印象里,这城市不算顶顶繁华,却也不至于萧条如末世。还有,她记得几座标志性的建筑近年翻新过,她印象很深,因为她差点摸一手没干的漆。但现在,所有建筑都灰扑扑的,哪有什么新漆?

话说回来,“涂阳城”这三个字,她好像还听谁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