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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圣父黑化后(100)

江雪寒立即去开门,又等门主走出去了,自己才随行身后。他神情坚毅沉着,满脸写着“我要好好表现”。

自从他去南方走了一趟回来,就是这幅打了鸡血的样子。玉壶春的弟子们背后聊天,一致认为,江护卫是明白了门主的栽培之意,决定好好表现、东山再起。

前不久,他甚至来找商挽琴正式道歉,诚恳地表示过去是他太冲动鲁莽、说话多有冒犯,今后一定注意,请她原谅。还带了点心和鲜果当礼物。

当时商挽琴半开玩笑、半试探地问:“你是不是想要我在表兄面前给你说好话?”

江雪寒却愣了一下,露出一种被侮辱但他努力忍着的神情,说:“我是真觉得自己以前做错了,我追随门主多年,从来都是凭实力说话……商挽琴,你别侮辱人。”

这种冲动容易冒火的样子,才是江雪寒嘛。商挽琴反而安心了,笑眯眯收了,还让他好好努力。

从那天开始,江雪寒还真就客气不少,一门心思都放在任务上,有点野心勃勃,但看着顺眼多了。

镇鬼王来信中,特意说了要低调、不用特意准备,玉壶春就只是简单洒扫了一遍,甚至没告知弟子,只跟几位楼主说了一声。

不巧是个阴天,窗外下起雨来。

江雪寒立即站起来:“我出去迎接。”

商挽琴想了想:“我也去吧,万一有女眷呢?表兄你就别动了,淋雨着凉了怎么办。”

她和江雪寒拿上雨具,往北边的城门方向走。五月的细雨闷闷的,街上起一层薄雾,主路都变得泥泞,更别说那些粗糙的小路。

商挽琴刚撑开伞,忽然感觉身后有一道目光。她回头去看,隔着细雨看见楼上一道淡粉倩影。那人影退开了。

“温香?”她喃喃道,“她今天在门中?”

江雪寒也回头看了一眼,很自然地回答:“温香姑娘说,也不能总为家中私事耽误了任务。”

语气中不乏欣赏。

两人往城外走去。

商挽琴转着伞柄,让雨水一圈圈甩开,有点漫不经心地问:“江雪寒,你最近和温香走得很近嘛。”

“最近……都是玉壶春的人,遇到事了,能帮就帮一把。”

商挽琴发现,江雪寒的语气微妙地紧绷起来。她不动声色地瞟他一眼,窥见了几分努力隐藏的紧张。可为什么?

她用她那特有的天真开朗语气,说:“你一直喜欢温香,是不是想趁机追求她啊?”

江雪寒明显吓了一跳:“不要乱说,女儿家的名声呢!”

“我知道我知道,温香和我不一样嘛,我喜不喜欢谁可以随便说,温香不行。”商挽琴笑嘻嘻,“可我们现在说的是你,江雪寒,你怎么想?”

江雪寒飞快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有什么,但看不清。他已经目视前方,语气绷得直直的:“我就是觉得,同门该互相帮助,这是玉壶春的一贯作风。”

商挽琴略一偏头:“你不想努力让她喜欢你啊?”

“我……”

江雪寒自己也有些迷茫了。他想起之前某一天,他站在空荡荡的温家庭院里,看庭院光秃秃的,瓦片坏了也没人修理,才知道温家那败家子竟然不光卖了妹妹的婢女,还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就这样,他还有一身赌债没换干净,把温香连累得很苦。

他当时气极了,真恨不得把那重病在床的男人拽下来揍一顿,可温香含泪拉住他衣袖,说那毕竟是她兄长,是家里撑门户的人。

义愤之下,他往温家跑得很勤,也送了不少东西。

最后,温家的母亲拉着他,眼泪汪汪地说,要是他能成为女儿下半辈子的依靠,她就再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温香站在荷花屏风后,没有出声反对;一个垂首的侧影,楚楚可怜的动人。

江雪寒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机会。他本以为自己会狂喜,但实际上他更多是不知所措,最后只结结巴巴地说,自己不会乘人之危,温香姑娘的终身大事不能这样草率决定……之类之类。

第二天,温香找到他,一脸感动和景仰,说他真是个好人,从前竟不知道他这样男子汉。她还说:“娘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可对我而言……那并不是‘乘人之危’的选择。”

她抬头仰望着他,像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句话:“江公子人品贵重、前途无量,他日必登高位,不知愿不愿意……成为一个小女子的依靠?”

她的眼睛里好像有旋涡,危险却迷人,看久了会让人坠落。被那样的眼睛看着,他忽然迷茫起来:为什么不呢?他一直仰慕她,一直念着她救命的恩情,念着那份温柔体贴……为什么不?

他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也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个念头:一定要重新成为楼主,才有资格成为温香姑娘的依靠。

然而,与此同时,还有另一个人的侧影朦朦胧胧,那是笑意灿烂的眉眼,是

——少爷,你难道不想成为楼主、副门主,乃至门主……

那句魔音一般的话,他不想承认,但它一直在他压抑的脑海深处盘旋。

此时他走在细雨纷飞的金陵城中,身体却一阵热一阵凉,好像回到了落月山庄,回到了那过去与现实交织的缝隙中,回到了那无数纷乱的念头里,而那些念头最终都化为一种决心:往上爬。

“——江雪寒?”

这个声音将他惊醒。

他有些太惊,险些跳起来拔剑,而后才如梦初醒,哑声道:“没事。”

她盯着他,露出无趣的神情,扭开头:“我们已经到城门了。”

她移开视线的时候,他心口一阵发闷,但只以为是那些杂乱念头的问题,也就胡乱应了一声。

好在,不久后,镇鬼王到了。

一辆现在早已不多见的牛车,两盏奇妙的蓝焰琉璃灯。戴着斗笠驾车的车夫,行至他们面前时,略抬起了斗笠,露出一张沉闷的面容。

“玉壶春的人?”他声音低沉嘶哑,“王爷在车中。我是镇鬼王侍卫,李恒。”

“——阿恒,说过了,出门在外,称我‘公子’就行。”

车帘掀起,露出一张艳丽而忧郁的脸。他分明在笑,眉宇间的愁云却比雨雾更绵绵不尽。他看了看江雪寒,目光凝在商挽琴身上,而后笑容盛开。

“商姑娘,”他声音柔和,“我们许久不见了。”

“约好四月过来,但我手头事务繁忙,耽搁了,实在惭愧。”

商挽琴客气微笑:“这话您可以和表兄说。”

他笑:“我却想先和你说一声。”

商挽琴语气不变,往城中一伸手:“您请。”

李凭风不再多言,又看她一眼,才放下车帘。

雨更大了。

一旁,江雪寒的神色微变,眼中有黑气一闪而逝。

*

镇鬼王确实来得低调,都没穿大周皇室专属的深红衣袍,而是一袭灰白道袍。那颜色正像江南山间的云雾,却让他那张艳丽的脸更加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