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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池上佳人头(50)

只是在此之前,赵文帝也询问过自己这个年少老成的二皇子的意见,没想到二皇子听后便直接答应了。

安琢言的父亲没两年就因为自己吃了太多丹药死了,赵文帝引以为戒,再不信这些,对安家也十分不满,然而彼时他已不涉朝政,加之安琢言嫁给二皇子后安守本分,便也没惩罚安家。

指婚一事,不用仔细思考,实际也能猜到是安琢言的父亲在推波助澜,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只是赵书贤眼下忽然提出来,让安琢言不由得讶异。

赵书贤道:“为什么是朕?”

安琢言愣了愣,道:“什么?”

赵书贤说:“以你父亲当时被父皇宠幸的程度来看,你要嫁给朕也行,要嫁给老三也行,甚至要嫁给父皇都行……既是如此,你为何会,想要嫁给朕?”

安琢言惊讶道:“那,那是臣妾的父亲选……”

“说真话。”赵书贤忽然睁开眼,一面也握住她的手,“没关系,说真话。”

安琢言愣愣地看着他,最后红了脸:“皇上大约是不会记得的……七年前,迎春宴上,您来露了个脸……那一年,臣妾十四,皇上也不过十五,却已经上过战场,又决定回宫替先皇处理政务。大约是因为您十四岁就上过战场,所以看起来和其他的王公子弟一点儿也不一样……只一眼,臣妾便……”

她有些害羞,说不下去了。

安琢言沉浸在回忆中,并没有注意到赵书贤脸上的表情,直到赵书贤又说:“倘若当初,朕拒绝了呢?”

“这……”安琢言想了想,道,“那臣妾也不想嫁给别人了。”

“说真话。”赵书贤轻声道。

安琢言又是一愣。

赵书贤说:“你对朕的倾慕,便只有这样一点?朕不要你,你便放弃了?”

这是……什么意思?

安琢言实在不明白,但又隐约懂了点,赵书贤是希望自己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

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安琢言抿了抿唇,最后鼓起勇气道:“那臣妾,或许会想嫁给三皇子……这样,起码时时能看到皇上。”

赵书贤颔首:“那,倘若朕另娶了其他女子呢?你时时能看到朕,难道不会心生嫉妒?”

安琢言呆了呆,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赵书贤看着她,目光像是可以勘破一切似的:“你会的,琢言。”

“臣妾,只怕确实会。”安琢言低头,“皇上,臣妾不是与世无争的女子,是不是让皇上很失望……”

赵书贤说:“是。”

使了一招以退为进,只等赵书贤安慰自己的安琢言彻底愣住了。

赵书贤却已经站了起来,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琢言,嫉妒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你不该和安勤华一起,把柳尘鸢送入刑牢。”

只一句话,便让安琢言脸上血色尽失!

她立刻跪了下来,还想求饶,赵书贤便说:“不必求朕,安勤华这条命活不了,至于该怎么死,朕要好好想想。至于你……明日便去冷宫住着。”

“皇上,皇上……”安琢言浑身发抖,连磕了三个响头,“臣妾和臣妾的兄长只是为了您着想啊!皇上!若不是柳尘鸢她……”

“朕这样做,并不是为了柳尘鸢。”赵书贤的声音冷冰冰的,却又像是有一丝可惜,“只是你二人的行为让朕想到,你们可以送柳尘鸢去刑牢,若将来朕又御驾亲征,你们这对胆大包天的兄妹可以做出什么事情来呢?诬害忠良?夺权?勾结敌国?”

安琢言拼命摇头,连连磕头,然而赵书贤却看也不看她,只道:“明日去冷宫后,你可以最后去探望你兄长一次。六年,便抵这一次罢。”

说完他便不顾安琢言已磕出血的额头,径自走了,安琢言一人坐在屋内,浑身颤抖,愣愣地看着他无情的背影。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皇上怎会如此狠心?!

六年啊,这六年她都安分守己,也从不埋怨皇上不曾碰她,这六年的温顺和忍耐,难道敌不过一个柳尘鸢?!皇上竟还说他们会夺权,会勾结敌国……他明知不可能!

安琢言哀嚎一声,伏地大哭起来。

***

屋外,赵书贤的脸绷的极紧,他沉声对吴巍道:“明日安贵妃去探监时,让看守松懈些。不论他们要做什么,除了劫狱,都只当做没看见……不过,不要做的太明显。”

吴巍立刻应了,赵书贤看了眼大门紧闭的安琢言的寝房,微微眯了眯眼睛。

只有一个疑点了,只有一个……

若真是如此,那么柳尘鸢……

☆、第34章

柳尘鸢当天就被送回了椒芳宫,忽然看见柳尘鸢完好无损地回来,冬梅夏槐还有小青子都长出了一口气,最重要的是,皇上竟然没有任何惩罚。

冬梅夏槐跪在柳尘鸢面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也不追问她是怎么跑的,也不追问她为什么回来,只连连忏悔说自己伺候的不周到,柳尘鸢晓得她们是心里不安心,随时怕有惩罚,故而轻声安慰了几句,告诉她们大约是不会有事的。

听柳尘鸢那样说,她们虽然还是有些不安,但也稍稍放下了一点悬着的心。

冬梅说:“太后您回来了,想来,想来小青子说的没错,当初您离开,和安贵妃是有些关系的……”

夏槐擦干净了泪,点点头:“可不是,安贵妃现在都已不是贵妃了,在景峰宫住着呢……”

柳尘鸢一愣。

难怪忽然她就搬出景峰宫了,原来是来了新的“住客”。

可,赵书贤为什么忽然这样做?

柳尘鸢想了想,道:“原因是什么?”

大约夏槐冬梅心里都认定这事儿和柳尘鸢有关,见她一脸懵懂地询问,都有些意外,冬梅老实地说:“皇上说,安贵妃的兄长安侍郎与北营校尉勾结,贪污受贿……安贵妃知情不报……”

其实大家都晓得,如果皇上有意袒护安贵妃,别说安贵妃了,就连安勤华都可以安然无恙。

现在安家崩溃离析,便是皇上有意为之。

可看柳尘鸢茫然的样子,难道真的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吗?

冬梅夏槐并不敢多想,只赶紧替柳尘鸢梳洗更衣,而另一边,安琢言刚更完衣,一脸憔悴地上了轿出宫。

跟着她的只有两个贴身侍女。

安琢言这辈子也没进过天牢,更想不明白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会让安勤华直接被关进天牢里。

她的大哥也死的早,故而与安勤华一直关系极好,后来他们的父亲死了,大小事情,她更是全部与安勤华商量,现在安勤华被关进牢内,她被贬入冷宫……

屋外大雪一夜未歇,天牢内更是冰寒彻骨,她轻轻打了个哆嗦,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慢慢在狱吏的带领下往天牢深处走去。

下人的消息总是那样灵通,这狱吏领着她一路往前,正眼都没给一个,行礼也行的不咸不淡,显是晓得安家倾塌在即,已无示好的必要,安琢言垂着头,跟着他,只闻两边被关押着的犯人桀桀地笑着,一面大声毫无顾忌地讨论着安琢言这般打扮的女子,怎会来天牢探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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