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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不易做(33)

“这种生活,你大概都没听说过,是吧。”方远摩挲着手上的酒坛子,看着沈言,笑着问道。

“也不是。”沈言秀气的抿着酒,眼神有些迷离,“那种日子,我大约,也知道些。”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感冒了,半边脑仁疼到现在还是木的。默,昨天失约的那更就当欠下的,这两天我会找机会补上。

嫁衣

在外人眼中,沈言这辈子或许算的上过的顺风顺水,可那也是在别人眼中。

沈言关于童年的记忆很模糊,在别的孩子还在撒娇耍赖的时候,她已经一脸严肃的跟在爷爷后面进进出出了,很多乐趣,在没有明白之前便已经消失。

要论起孩子,老爹要比她像的多。

她没有赶上沈家风光的好时候,等她懂事时,沈家就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退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天底下的世家权臣,没有几个是不想退下来的,但是当初风光时得罪的人太多,损害的利益也太多,若是有天你不争了,成为了没牙的老虎,那有无数的人磨刀霍霍的等着你,连几辈子的老账都会翻着算出来。

你不吃人,人便吃你,这个世界便就是这般简单。

爷爷过世后,沈言本来是并无争斗之心的。她所求的不过是跟父亲妹妹一起安稳的度日,所以没有人在自己后面拿着小鞭子挥舞还快乐了一段时间,但是很快,急转直下的形势,让她认识到什么叫世事的残酷。

方远说的穷,她都受过,甚至比他所经历的还要凄惨。

因为她那个时候没有一个善解人意的娘,只有一个好心但是却不懂事的爹,一个更加懵懂无知的妹妹,以及一堆獠牙已经擦亮的敌人。

她一个人,背起了一家子。

当事世打磨掉了所有的骄傲和坚持,她明白了什么是爷爷说的尸骨无存之后,积蓄了多年的力量一下就爆发了起来。为了重新得到一个机会,飘雪的大冷天,她蹲守在太子经过的地方,趁着他的车驾出行的时候冲出来,“无意”的被他撞伤,然后获得见面的机会。

所以,在很多年后,她看着宫里头女人们为了留住帝王所使用的小花招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在这种程度上,她跟她们所求的一样,都为了那一驻足,一回首。

那一次她运气很好,竟然遇到赶车的是梁王。一时兴起的小皇子本来就是容易闯祸的胚子,可以最大程度掩盖住她的刻意。

那一次她运气很糟,不知轻重的梁王将她预谋中的车祸变成了实打实的伤害,飞转的车轮将她整个人撞飞,她清楚的听到了自己腿骨裂开的声音。

那一刻,疼到生不如死,却还冷静万分的判断着形势,然后用着所有力气躲在了巷子里错过他们派下来探查的侍从。

她要钓的是两条大鱼,而不是这些小虾米。

请了人送自己回家,拖着伤腿死死的熬着。轻易得到的东西总不会令人珍惜,轻易能补偿的伤害会让人很快遗忘,所以她耐心的等着,等兄弟俩翻天彻地的找到她,然后不动声色的将这次机会利用到最大化。

很少有人相信一个孩子有这么深的心思,她无辜的外表成功骗过了那时还算是单纯的太子,重新获得了接近他的机会,一切的发生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她得到了她想要的舞台,赢得了她想要的一切,除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以一个瘸子的形象生活着。

对于这个结局,沈言没有太多的遗憾。从她决定重新回到朝堂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那个跟在爷爷身后的小女孩儿已经死去了,她最后的一道保护伞已经被撕碎。如果不想成为败局中被玩弄被□的女人,不想自己的妹妹被卖入教坊过着身不如死的日子,那么沈妍就要以沈言的面目生活着。

所以,瘸子或者是正常人又有什么所谓?那条腿能让某些人永远对她存着歉疚之情,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可是她低估了皇帝对这件事的执着程度,当初他说过会倾其所有的帮她治好这条腿,她只是温顺的点头,心里完全没有当做一回事,可没想到两年他登基之后,真的广发皇榜,找来了江湖上闻名的骨科圣手替她疗伤。

只是,那时却已经晚了,她的断腿已经长好,若是想要治疗,那就只能再次把伤处打断。当时听到这个治疗方案,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沈言也不例外。

她怕疼,怕的要死,她疼过一次就是为了以后永远都不要再疼,现在怎么可能再吃那个苦头。她对这伤根本就不在意,还挺得瑟留着让某人看着时不时就内疚一把的,怎么可能愿意为了治好它受苦头。

只是,有些人是不容得她说不的。

“打断。”冷冰冰的话从那九五之尊的口中说出来,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不。”沈言花了很大力气,才挣扎的说了这两个字,然后下面的话在他凌厉的眼中慢慢消失。

“沈卿,朕花了好大力气才为你找到的大夫,你敢不治?”

“沈卿,朕向来不喜欢欠人家帐,你敢让我欠你?”

“沈卿,朕要你好,你敢不好?”

他霸道的给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而她面对那么多个“你敢”,最后只能变成了不敢。

把接错的骨头重新打断的那种疼,远远超过了第一次被撞断的时候,她疼的死去活来,朦胧中只记得抱着自己的那双手臂,强硬的跟他的主人一样不容拒绝。

他说,你这么完美的人,朕不要看到你有缺憾。

天底下,也只有他那样,伤了人之后还敢说得理直气壮。

去你妹的完美,老子自己喜欢瘸腿不行啊!沈言疼到失去了理智的时候,在心里头不止一遍的破口大骂过,甚至还在咬烂了口中塞着的锦帕时一口咬住了皇帝抱住她的手腕。

那场景她后来想起来就后怕,若是换了脑袋清醒,绝对不敢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这犯上足以够她们全家被抄斩了一百次了,她那时候可真的是疼疯了,只听着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可是口中却怎么也松不了口,恨不得从这男人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后来,断腿重新接上之后,躺在宫里头静养,妹妹来伺候自己,他间或抽空来看自己两眼,坐下来说些言不及义的闲话,然后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干坐一会儿再离开。

那个时候他问自己,想要什么?

沈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着,看着妹妹藏在屏风后面的裙角时,神使鬼差的就问道,“你觉得我妹妹怎么样?”

她记得,皇帝那瞬间的脸色变得十分可怕,比他当初要打断自己腿时还可怕,可是也就是一瞬,他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平静的问着自己,“你想要做媒?”

“嗯。”沈言没有回避自己想法的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这要求是放肆了些,可是,她敏锐的感觉到这是她唯一的机会,所以她装着胆子说,“我妹妹很喜欢你,陛,陛下能不能,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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