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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上瓷/二嫁娘子(60)

可这会儿正是正午,许多人家都吃了饭在午歇,偌大的村中竟然一个人没有,即使阮惠柔声音再大,许多人家里关着院门,也很难听到声音。

这可真是糟糕,阮惠柔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能有勇气到这个地步已经十分难得。可她到底人小力薄,没跑几步就被那男子追了上来。

阮惠柔死命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救命啊,有坏人杀人啦。”

可那男人实在比她高大许多,听她这样喊起来,心里也有些急了,伸手一把拉住阮惠柔的手臂,使劲把她往回拽。

“你叫啊,看谁来救你,小野丫头。”那男子另一只手死死捂住阮惠柔的嘴,叫她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阮惠柔着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仰着头,一双漆黑的眼睛清晰地看到了这歹人的样貌。

只见他半边脸都是烧伤的痕迹,疙疙瘩瘩十分吓人,阮惠柔见自己根本一个人没叫来,这人还拼命把她往顾家的方向拖,她心里更是着急,怕他还要去欺负顾昕慈。

阮惠柔觉得脑子里乱了一团,这样的场景下她竟然没有一丝一毫想到自己的安危,全心全意都是顾昕慈。

我不能叫坏人欺负昕姐姐,我要保护她。

阮惠柔不知道哪里生来了无穷的勇气,她一不做二不休,从用唯一没有被束缚住的左手突然拽下发间的发钗,瞪大着眼睛就要往那歹人脸上刺去。

郑大勇是真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这么大气性,再往后闪躲的过程中不自觉松了手,阮惠柔得了机会,逃也似地拼命向前跑去。

在整个过程里,她的叫喊声就没有断过,可刚才的连番挣扎让她有些筋疲力尽,这会儿叫出喉咙的声音都很微弱,不用说离得有些远的农家,就连她身后的郑大勇都听不清。

“小娘皮,看我不收拾你。”郑大勇眼中闪过一阵寒光,他手上到底有多少条人命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如今这小丫头竟然敢反抗他,他心里的怒气一下子被激发出来,光天化日之下便抽出腰间的匕首,挥舞着向阮惠柔扑去。

阮惠柔一路奔北,越跑越吃力,她觉得自己仿佛背着笨重的背篓,背上沉甸甸,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救命……救命……”

阮惠柔轻声喊着,脸上的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流,一阵带着热浪的风吹来,阮惠柔似感应到什么,她回过头来,漆黑的瞳孔里只有一个狰狞的面容。

“啊!”只听阮惠柔高声尖叫,一阵鲜血如热泉一般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郑大勇满头满脸。

他是吃惯血的人,杀人的兴奋早就掩埋在骨血里,阮惠柔被他刺中了右脸,剧烈的疼痛让她径直往后倒去,人也渐渐有些迷糊。

郑大勇粗喘着气,无法抑制的兴奋刺激着他的神智,他弯下腰,拖着阮惠柔瘦成一把骨头的脚腕往后山脚下拖,他记得那里以前有个老猎人住的茅屋,不过那老头死得早,早就已经空了。

阮惠柔就这样被他在地上拖着,脸颊上狰狞的伤口不停往下流着血,没一会儿就在地面上染成一条殷红的线。

她已经没有办法反抗了。

阮惠柔半挣着眼睛,她眼前是湛蓝的天,朵朵白云飘在天际,好似软软的棉花。

至少,他今天没办法再去欺负昕姐姐了吧。阮惠柔这样想着,嘴角弯起的弧度扯痛了裂开的伤口,真疼啊,爹娘,我要去陪你们了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把低沉的男音突然响起:“你是什么人?快放开她。”

这声音这样美妙,就像当时顾昕慈站在巷口的那一句“大胆刁民,光天化日行苟且之事”,都是那样动听,点亮了她生命里所有的光。

阮惠柔感到拖着她脚腕的手顿了顿,似乎来人正在上前,那歹人不得已放开了她,回头从阮惠柔身边跑过。

阮惠柔张张嘴,他想叫那人赶紧去追着那地痞,最好把他抓了报官,不要叫他有机会伤害昕姐姐。她已经瞧出来了,那人胆大包天,是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的。

可那救了她命的恩人似乎并没有了解她真实的意图,而是弯下腰,用帕子轻轻捂住她脸上的伤口:“姑娘,你还好吗?可以自己捂着伤口吗?”

阮惠柔勉强伸手捂住脸颊,她使劲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来人,吃力说:“去追,他,要害,昕,姐姐。”

说完这一句,阮惠柔终于支撑不住,彻底昏了过去。

来人听了她的话,脸上瞬间结起冷凝之色,可他却毫不犹豫,弯腰抱起了阮惠柔,快步往辛大夫家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还会更新的!

☆、046知汝心

阮惠柔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满是药味的卧房里,右脸仿佛打着鼓的钝痛,阮惠柔想了好半天,突然把那一场惊变回忆了起来。

“救……”她猛地坐起身来,刚一张嘴就被脸颊的疼痛逼回了所有的话,只能捂着脸靠在床边直喘气。

“惠柔妹子,你别讲话。”一把熟悉又轻柔的嗓音响起,瞬间拉回了阮惠柔的思绪。

她猛地往旁边看去,只见顾昕慈飞快从门口走到床边,正一脸担忧地望着她,她身后站了一个高大的男子,屋里有些暗,她有些看不清那人长相。

顾昕慈见她半边脸都包在细布里,领口的衣裳血红一片,心里的难过简直无法言说:“惠柔妹子,要不是为了我……”

她说了两句就再也讲不下去了,只握住阮惠柔有些冰凉的手,眼角溅起星星点点的泪光。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姐姐对不住你。”顾昕慈继续哽咽道。

阮惠柔十分着急,可她现在一边脸都麻了,根本讲不了话,只好使劲回握顾昕慈的手,让她把注意力转回她脸上。

顾昕慈皱起眉头,她简直没法回忆刚刚辛大夫给阮惠柔包扎时的场景,再想到辛大夫的话,顾昕慈心里越发难过,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似地不听滑落,却并没有哭出声音。

她跟这个可怜的女孩也不过一面之缘,却让她因为自己受了这样的罪,将来可如何过活?

顾昕慈心里下了决定,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坚定对阮惠柔道:“惠柔妹子,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妹,明天我替你回一趟柳家,你的脸受了这样重的伤,他们也不会再继续雇用你,你就来姐姐家,以后跟着我,姐姐有什么你就有什么。”

阮惠柔有些费解地看着顾昕慈,不知道她为何这样讲。但心底里,她却又十分高兴,听到顾昕慈想同她做亲姐妹,她心里的兴奋就无法忍耐,就算脸上还很痛,她却也想给顾昕慈露出一个笑容来。

她们两姐们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地默默不语,云瑞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他认识的顾昕慈可从来不曾这样过,今天显然也是被吓着了。

“这位姑娘,你还能记得伤害你的那个人是谁吗?”云瑞轻咳一声,问道。

在阮惠柔昏迷的这段时间,云瑞直接跑到顾昕慈家把她领到辛大夫这里,然后给她简单讲了一下当时的事情大概,因为郑大勇的样貌实在太特殊了,所以他刚说了开头,顾昕慈就马上皱起眉头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