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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道卷之绝代风华(6)

汗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蜿蜒而下,与里衣上的碧血混合在一起,俊朗的双眉因疼痛微微地蹙起,失血的薄唇紧紧地抿着,将所有的痛哼都牢牢地隐在了唇齿之中。

体内的情况很糟,经脉受创,内息混乱,失控的真气如放缰的野马到处横冲直撞,强行压在一处的毒蠢蠢欲动,随时都会散开。现在并不是疗伤的好时机,此处也并不安全,这些他如何不知,只是他别无他法,只有一赌,体内的伤可以先不管,唯独“碧落”之毒必须马上逼出来,“碧落”被人称为天下第一毒,自然是名副其实毒辣至极的,此毒无色无味,令人防不胜防,中毒之后,体内之血变为碧青色,但他并不会马上令人致死,却会让人生不如死,中毒之人武功皆废,丹田俱毁,自此再不能练武,只这一样就能令江湖中人闻之色变了,而武功被废后,心智不在,日日发狂,每时每刻浑身骨骼经脉疼痛难忍,有如万蚁钻心,几乎没有人能挨过那样撕心裂肺的疼痛,最后选择自杀而亡,而武功愈高的人,“碧落”发作的愈是厉害。

漆黑的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肩上,鬓边的白发被汗水打湿,寒风吹过,结成冰凌,原先苍白的脸呈现诡异的碧青色,肩上本已结冰的伤口再次流淌出妖冶的液体。

绝望的灵魂站在一边,看着眼前这个虚弱狼狈的人,从小到大,他从没见过他受过这么严重的伤,这人在他眼中一直是威严的,冷情的,高高在上的,他总是坐在幕后算计谋划,运筹帷幄,唇边挂着优雅的笑容,将所有的敌人于悄然无声间斩草除根,寸草不留。

现在这个从来都是优雅从容地人却因自己身中剧毒,重伤憔悴,而他却只能站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沙沙”的声响在寂静幽深的林中响起,那是有人疾走在雪地上的声音,他猛然抬头,朝着脚步响起的方向看去。步履轻盈,速度迅捷,有两人,而且都是合体期的高手。如果是平时,这两人对于楼轻尘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可是现在他正运功到紧要关头,莫说是起身杀人,便是随意的动一动,只怕也会功亏一篑,功散人亡。

楼轻尘眉心微蹙,耳尖轻动,面上的碧青色亦有散动的迹象,显然他也知晓有人往这边儿来。

焦躁的灵魂心下骇然,面对死亡亦不曾失却冷静的他慌乱了起来,轻盈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如果他还是人的话,恐怕已是汗湿重衣。他开始痛恨起自己来,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现在这样的状况,别的人死则死矣,而唯独他,却是死了还有意识,寒衣楼的破灭,下属的惨死,父亲的重伤,所有的一切只能看着,听着,改变不了分毫。

两道浓郁的黑在一片白幕之上显得尤其醒目,森寒的白芒如同毒蛇吐信向楼轻尘钻去。

‘不——’

楼绝华无声的呐喊,下意识的挡在楼轻尘面前,运起真气,向白色的寒芒挥去。

寒凉的利剑不曾受到任何阻碍,直接穿透虚无的灵魂刺向楼轻尘。

“嘭”,巨大的爆破声响起,残肢断臂,鲜血飞溅,刚还完好的人一瞬之间就被强大爆发的真气炸成肉泥碎块,如落雨般飞散四落,将洁白无瑕的碧落仙境化为残忍血腥,阴森恐怖的黄泉地狱。

纯净的白被鲜热的血染成妖冶的红,整个林子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在这铺天盖地的惨烈中伫立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修罗,双目赤红,残忍暴虐,白色的里衣被染成鲜艳的红,撒落的肉块黏在身上散发着阵阵热气,细密的汗珠布满额头顺着面颊滑落下颚,俊逸的容颜因体内的疼痛而扭曲成狰狞的弧度。

“啊——”

仰天的长啸振破苍穹,如陷入绝境的兽发出最后的悲鸣,其中的不甘,悲痛,绝望令人心中酸涩。

“啊————”

强猛的真气再也不受任何压制爆裂开来,炸毁丹田,全身的经脉寸寸断裂,狠戾的真气席卷着毒性如同大军压境一般在体内肆意横扫,身体上下全部的穴道缓缓地渗出诡异妖娆的碧青是液体。

楼绝华上前想要抱住那修长脆弱的身影,可是却像刚刚一样,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碰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破碎的身子慢慢的倒在冰寒血腥的雪地。

上天是在惩罚他吗?惩罚他当初因为喜欢那人而宠溺纵容,对所有的危机视而不见,导致那人肆意妄为,斩草除根,将那些曾跟在他身后为自己献上忠诚的人全部因为他的过失而身死,武林至尊的寒衣楼传承百年,最后却化为火海,那一直高高在上的父亲也落到如此凄惨的境地。

他是冷情的,决绝的,不爱则已,一旦爱上便倾己所有。所以当初即使被迫自刎,也只是哀伤愤怒,平静的接受,从不曾后悔,而现在,他亦没有后悔的权力,只能去承受那撕心裂肺,万劫不复的痛苦。

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凄凉惨烈,因疼痛而微微颤抖,如折翼的蝶,凋零的落花,隔着一层薄薄的空气,他细细的描绘着那张繁华不再的面庞,,这一刻,他甚至迫切的希望他能够就此死去,不用去面临武功全废,萧破凄凉的局面,不用去遭受未来日子里可能经历的无数痛苦折磨。

“沙沙”,落在雪地上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的脚步声稍重,其中还伴随着“踏踏”声,那似乎是牲口的步响,无论是谁,他已然不想再去计较了,若是敌人,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可以一刀杀了他,结束他那因毒性带来的痛苦。

“啊!”带着惊惧的低呼在血腥死寂的林中响起,他眉心微蹙,微微偏头看向来人,那是一头青灰色的驴子和一个青衣书生,他身形瘦削,弱不禁风,如墨的长发用一块蓝色的布巾裹成髻随意的披散在肩上,俊秀的脸因恐惧而失血苍白,清澈的眼眸氤氲着薄薄的雾气,仿佛整个江南的烟雨。

洛君望是被那声凄烈痛苦地长啸声引来的,却不曾想过竟会看到这么一幅人间炼狱般的景象,自父母过世后,他便独自一人出了家门在外游学,几年间走过很多地方,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事,江湖仇杀,尸体鲜血,他都碰到过,却都不曾这般惨烈恶心,理智告诉他应该赶紧转身离开,这不是他能管的事,一个不小心就会惹祸上身,可是,他蹙紧眉心,看向那倒在血泊中微微颤抖的人影,如若不管,这人定然会死,他素来心软柔善,无论这人是好是坏,终究是一条性命,他做不到见死不救,何况这人若真的是恶人,他自信亦有自保之力。

楼绝华看着那个青衣书生虽然受惊,却没有转身逃走,反而缓缓走了过来,脸色依然苍白,但神情还算镇定,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人看似瘦弱,胆子却是不小。

他看着书生小心翼翼的避过地上的血液残肢,在伤痕累累的人面前蹲下,伸出手探向楼轻尘的脉搏,指节分明,白皙纤细,楼绝华内心惊疑,这人是要救父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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