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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请上轿(69)

大捷归来?躺在树影下听宫女念书的我心一抽,不用想就知道是从哪里大捷归来了。看来曾经的“大燕”江山,如今已落入他手,离又一次改名换姓不久了。这一切似乎都在无声地嘲讽当初我对云溯切齿的仇恨是那么的可笑。

其实我发现吧,人总是活在矛盾中的,就例如我曾读过的书中道“世无恒世,国无永国。”改朝换代是历史上一种司空见惯的现象,几乎快要等同于日落月升这样的自然规律了。明白道理是一回事,自己的主观情感是另外一回事,那时的我无法控制自己恨着云溯、想杀他的心情,就和方晋明知会被扎得满头包仍视死如归地去偷野蜂蜜一样。简单点说就是欲望作祟,方晋对野蜂蜜有欲望,我对云溯有欲望,这么说好像略微淫/荡了点……

旁边念书的宫女轻轻咳了声,我才发现报信的侍官似乎还跪在那等着我的反应,我想了想张口咬小宫女递来的橘果,含糊道:“知道了,太子殿下每日那么忙,其实这种小事不用特意来报的。当然了,也不用特意每天来陪我用膳。”他一来,我顿顿都消化不良,估摸已超额完成了减肥目标……

显见的,那侍官只敢把前半段话回给景晟,至于后半段就算他听见了大概也会当做没听见。

盖着帕子晒了会太阳,楚良娣携着一众宫娥侍从浩浩荡荡地来了我宫中,就和来到自家地一样意气风发地指挥着宫娥们收拾这收拾那,大有搬家的迹象。我宫中主事的尚宫显然没跟上这位温婉如水的楚良娣突如其来的雷厉风行的做派,一头雾水却也严谨地拦道:“娘娘伤病未愈,殿下下命要我等伺候娘娘静养。良娣这是?”

楚良娣轻轻拨弄了下发上流苏,叮叮铃铃,柔柔一笑:“嬷嬷莫急,皇后娘娘正是听闻了娘娘她身子不好,特意下了旨,命本宫携娘娘去宫中皇寺祈福,还赐浴凤藻池。那凤藻池可是历来国母沐浴之地,这等天大喜事殿下也有意拦着吗?”

这等同于侧面说明,皇宫娘娘已应允了我与景晟的婚事,而皇后的态度如此,皇帝的态度就不用猜想了。认为我终于熬出头,得到认可的主事尚宫显然十分的激动,连率着小宫娥们帮忙收拾行李起来。

我继续懒洋洋地躺着晒太阳,心想,这云苍皇宫原来这般大,皇寺居然建在了宫中,真是好大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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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近日饮食作息可好?”微微颠簸的马车之中,楚良娣和声问道,语中倒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关切之色。

我虽有些诧异以自己与她并不熟络的关系,这关切来得有些莫名。不过俗话说伸手不打笑面人,何况就目前来看她勉强算是站在我这边的人,遂也笑了笑道:“尚好,就是……睡得不怎么安稳。”在此地此情下,我纵是再没心眼却也是睡不好的,何况眼盲之后日夜分辨不清,作息也是颠三倒四。

“皇寺旁的橘花开得正好,姑娘此行不妨多采撷些回来让下面的人做了枕头,橘花花香清甜,可助姑娘安睡。”楚良娣贴心地建议道。

我嗯了声,应下,心中却生了疑云,有个荒唐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慢慢成形。

乃至马车蓦地停住,我被惊得浑身一颤。楚良娣瞧出我的异色,温热的手覆住我冰凉的手背,提醒道:“姑娘,太子殿下人不在,但他的眼睛却无时不刻不在这宫中。”

我点点头,拍了拍脸,放缓了心情与她一同下了马车。

皇寺里的僧人早已迎接在了门前,看起来楚良娣是这里的常客,一开口就与方丈论了几句佛法,略略说了几句,她转首对着我笑道:“方丈,这是即将与太子殿下大婚的未来太子妃娘娘,今日之行主要是为了她与太子殿下的大婚祈福。今夜应是住下了,要劳烦方丈备下香房了。”

哎?留宿皇寺这一出好像不在我们原本的计划中,不知景晟知道后是否会勃然大怒,休了楚良娣再休了我……

“善哉善哉,寺中早做下了准备。二位娘娘,还是先请往寺中休憩片刻。”老方丈和蔼道。

皇寺之中没有我想象的戒备森严,楚良娣道,当今的皇后娘娘是个信佛之人,不愿扰了佛家净地。所以寺中并无重病把守,而皇寺处于云苍皇宫的腹地,料来也没有几个人可以有胆闯进的。

我私以为,一般来闯皇宫的人无一不是抱有要么谋反要么盗宝这两个伟大目标,而千辛万苦潜进皇宫只为闯一所破庙的实际价值未免高于了风险价值,但凡智商没有问题的都不会选择的。

封子息的智商当然没有问题,他是别有目的而来,至于是为了目的我暂时不得而知,不过我还是小小地、小小地敬佩了一下他的狗胆包天。

我非佛教徒,师门勉强可算的上道教学派。作为一个坚定的师门拥护者,对于聆听佛法这种事情我自然没有多大兴趣。因此略作修正后,我委婉地拒绝了楚良娣兴致勃勃同往大雄宝殿的邀请,她临走前暗示我封子息会在月上梢头之时来我厢房相会。

对于这种月夜于庙中私会的戏码,贞洁如斯的我微微有些压力,主要是怕封子息一见面就开口:“公主啊,既然云溯已经死了,你我之间的契约也算达成了,快把辛氏宝藏给我吧。”

初夏时分,白日已显得有些漫长。在香房里无所事事了一回,无聊之下我只得选择爬上床去小睡片刻。许是房中檀香浓厚,这一觉难得睡的十分香甜,被吵醒时一旁的嬷嬷道快至掌灯时分了。

我是被一阵箫声吵醒的,熟悉的我人都知道我的起床气一般比较大,尤其是因非自然原因而醒的。底下伺候我了一段时间的嬷嬷显然也知晓我这点,说起话来都是屏气凝神的,好像我随时就要甩盆砸碗一样。

“这是谁在吹箫?”我侧耳凝听了会,不冷不热道。

嬷嬷很意外我平静的反应,迟钝了下,忙遣人去打探究竟。

被遣去的小宫娥,俄而折身回了来:“回娘娘,是住在西厢的一位僧人,道是主持好友。此次是受了皇后娘娘的诏命,来宫中宣讲佛法的。”

我咂咂嘴:“真难听。”

“……”

“主持好友?那岂不亦是位年长的得道高僧吗?”我低头抿了口茶,漫不经心问道。

小宫娥回想了下道:“奴婢隔着远远看去,貌似也算不得年长,约摸四十上下吧。气度确实非凡,比拟方丈不差些。”

“能得皇后娘娘青眼的自然不差。”我放下茶盏,问道:“楚良娣还没回来吗?”

“在娘娘小憩间楚良娣曾来过一次,相邀娘娘一同用素斋。但观娘娘睡得憨实,就悄然离去了,道是晚间再来邀娘娘一同饮茶,手谈。”主事嬷嬷一一道来,后问:“娘娘睡了许久,已过了寺间晚膳时分,奴婢让人去小厨房做了些膳食,娘娘可要用些?”她知我喜欢吃肉,便揣揣道:“皇寺之中只有素食,娘娘若不喜,要不移驾去近处的宫所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