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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舟已过万重珊(5)

再说这元岸笙,长的可真是不错,唇红齿白的,那皮肤又白又嫩,通透得跟能掐出水一样,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比万府最漂亮的丫头还要美上几分,长长的睫毛颤啊颤,水眸里满是无助和柔弱,惹得见着他的人都心疼的不得了。

若不是先前洗澡的时候见过了,万重珊都要觉得他是个跟她一般大的女孩子了。

就是因为这漂亮劲儿,万重珊觉得自己是捡了个娃娃一样的弟弟,家里那些弟弟妹妹哪个有他美?哪个有他听话?这样听话又好看的弟弟居然让她给碰上了,她还不天天看着他,摸摸他,看他是怎么长成这天仙样儿的?

只是元岸笙这孩子真的太安静太寡言了,平时躺在床上养身体,别人没有问他要不要吃饭,要不要喝水,他就绝对不会自己去唤人,弄得开始几天万大小姐天天去他房里守着,直到万舒离说男女授受不亲,她得去学东西了她才肯离开。

元岸笙并不简单,但也不能说是非常复杂,这些事,万家的长辈们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了。

普通人家的孩子没有那样好的皮肤,他的手上连一点粗糙的地方都没有。可是富家公子又不会有那么怯弱的性情,怎么都得有些能感觉出的不寻常。按理说就算是家道中落的人家,万府送去的膳食跟碗碟每一次都有所不同,从最贵的到最好的,他却丝毫不为所动。若是说失宠或者庶出的,也不会……怎么说呢,不对劲?

万舒离盯着床上不急不缓地进食的男孩,总觉得他的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奇异的感觉——的确,他无论哪一个举动都能表现出他的无助跟柔弱,可是恰恰是如此,才显得不平常啊。

怎么会有人,能对陌生环境一直惧怕到这种份上,而且就算是终日宰杀家禽的厨子,看见他这副模样都会生出保护之意呢?

不明白,不明白啊。

“二老爷,元公子用完膳了。”

丫环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正要说话,万重珊已经学完了今天的课,欢欢喜喜跑过来看元岸笙了。

万舒离注意到,在自己大侄女接近那个孩子的时候,他微微有些惶恐跟欢喜,那种惹人疼爱的姿态却愈加明显了——这不仅说明在这府上,他对万重珊的亲近多于其他人,也忽然让万舒离想到另外一个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的确会符合元岸笙全部表现的身份。

他立起身来,对着自家兴高采烈地在说自己今天上课内容的大侄女,缓缓道:“重珊,记得别说太久了,打扰到元公子休息,叔叔有事,就先走了。”

“嗯嗯,我知道的,我在说一会儿就走的。”

万重珊跟他点点头,然后回过身继续给元岸笙形容自己学刺绣的糗事。她面前这个孩子虽然表情依旧怯怯的,但是从发亮的眼睛可以看出他听得很仔细也很入神。万舒离忍不住叹了口气,忽然不知道倘若那孩子的身份真是他所猜想的那样,他该释然自己的疑惑,还是叹息这对一件如故的好朋友将有的分离。

毕竟,这样的身份,万老爷万夫人知道之后,绝对不会再让他留在万重珊的身边了。

唉,真麻烦啊,跟棒打鸳鸯一样,不好意思的是他还要去当那个推波助澜的人啊。怎么办?还能怎么办?相信友谊地久天长,相信距离产生美呗,希望这两个小孩,能学会在失去和分离里面得到成长啊。

谁叫分离总是人生里的必然呢?

*

陆小少爷最近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

私塾里再也见不到那家伙了,本来他还期望着那哪天她会孝顺一点,亲自给自家小叔送下午餐什么的,可是他忘记了,万家小叔包括学生从来都不在这里吃饭的。

他又时常“不经意地”路过万府,期望真来一场巧遇——可是!每次走来走去别说她了,连家丁都不往这边过!而且他还老听见她的说话声跟笑声,这样是很好,可是她都是对着另外一个男的在说笑!天杀的!他被来可以依靠救美进一步接近她跟她相处的啊!那个男的他居然……

陆小少爷粗口了。陆小少爷悲愤了。同时,陆小少爷在久候候不着之后终于憔悴了。

有一句话,在这个时候,陆小少爷忽然想到了它。

这世上最难的三件事就是思,相思,单相思。

年龄不是问题,距离不是问题,代沟不是问题,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东坡亦有词曰:“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老三,你也到春天了?”陆家二少一句话打破了他当下所有伤春悲秋的惆怅。

于是,陆小少爷又悲愤了。

月黑风高杀人夜,很好——弑兄前一刻,救场的陆青溪才姗姗来迟:“别闹了,青流,看看青舟已经那么憔悴的份上,你给他想点儿办法吧。”

终于有人发现他憔悴了!!!

“——免得人家以为咱家老幺是纵啥啥过度,是吧老大?”

他还是想弑兄啊啊啊啊!!!

“咳咳,老幺你冷静点,我正在给你想办法呢。照你这状态,你是单相思,还瞧不着人家姑娘了吧?”

陆青舟猛点头,眼睛亮闪闪地盯着自家二哥,看他如此专业的表情,一定可以想出什么好点子的!

“呃……那个,老大啊,我怎么觉着我们家这一代一个比一个早熟啊?你看,你成亲的时候十六岁,我那个啥的时候十四岁,咱家老幺十三岁没到就开始思啥啥了,再底下那些个妹子连生都没生就定了娃娃亲,指腹为婚了,这不会是什么遗传吧?那到了咱家孩儿,得算到什么时候去啊?”

重点!重点!不要走题!

“青流,别逗他,说说正题吧,你想得出什么对策吗?青舟老这么吊着也不是办法,爹娘都问过我几次了,别让老人家操心这些。”

听了这话,陆青流果真皱起眉煞有介事地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严肃而郑重地将双手放到了陆青舟的肩上,他的表情,让陆青舟也开始紧张起了,“二哥,你想到什么法子了?”

陆青流看着他,沉重地点点头,慢慢地说:“青舟啊,我只有此记了,如果你能一击即中,那她这辈子都逃不过你的五指山了。而且此计曾经经过我的亲身实验,试了一次,中了一次,可是它不太安全,如果失败,就非常危险了,这样,你还要尝试吗?”

他抿紧了唇,用力点点头,等待陆青流的下文。

“这条计谋就是——”屏住呼吸——“生米煮成熟饭。”

“嗷呜!陆青流!你又耍我!我陆青舟此生此世跟你不共戴天!我要咬你!陆青流!!”

第三次悲愤的陆小少爷依旧没有逮着自己已经练腿功练到出神入化的二哥,他垂头丧气地走回抢占小妹几天没有让贤的秋千边,一屁股坐下去,继续对月惆怅。

陆青溪见他许久没有出声,正想安慰他几句的时候,却忽然听见一个闷闷小小的声音问道:“刚刚二哥说的法子,真的有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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