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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礼不合(26)

难受,憋屈,委屈,难过。

她只不过是想要师父一句解释,想知道为什么他要那么做,为什么他会抓走徐怀安,还把她打晕送到他的床上,并且末了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失踪了……为什么为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

师父啊,你这是真的要跟我恩断义绝了么。

方茗捂头拱被子,身心俱疲。

师父忒傻忒绝情了。

捂被子里沉沉吐出一口气,纠结半响依旧满心不解忧愁,沉寂下来才听有人敲门,伴以无波澜无起伏淡定自若闻声如见面的男声:“阿茗,你休息了吗?我能不能进来跟你说些事?”

阿……噗!茗?!!!

下口狠了方茗淡定伸手把咬开线的被角塞到看不见的地方,翻身坐起,正色道:“方茗略觉不适,正欲歇息,徐大人此时贸然进入,恐怕于礼不合,有损大人清誉,即使确有要事,也还请大人暂且搁下,待方茗略作休息之后再去拜访,届时再议此事?”

徐怀安是再传统不过的男人,即使两个人都清楚那晚他们只是大被共眠根本什么都没做,他也会因为那些所谓礼教清誉对她负责,方茗不想因为这么一个莫名的理由草草嫁了自己,不管她未来看上的男人会否因为这样的无稽之事离她而去,她只知道,这一刻,这一瞬间,这一辈子,她都不希望……某个人是因为“责任”,才要娶她。

无关爱情无关其他!只因……

方茗掩面,惊觉自己内心情绪混乱不堪,一时之间竟真似——似她最不愿意承认的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件……真相。

何谓真相,何谓真心呢。

门外人声渐渐退去,徐怀安并没有回答她那句话,隐约还能听到他在跟下人说些什么,声音渐小直至未不可闻,方茗抱着被子,目光不自觉地投向房门处,心下茫然一片,那些混乱地呐喊着的声音,让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他走,还是……希望他,留下来?

留下来?

唤她……阿茗,么?

方茗苦笑。真真是魔障,偏她还好似魔魇了一般巴巴地想着那魔障,人言世间万物皆是一物降一物,小时见他不理打滚耍赖都要想着缠住,大了见他,依旧如此。果真一物降一物么。

歪个头想得头晕脑胀满心怅然,门外一声轻叩,佐以男子澄澈明亮的嗓音,一句“阿茗,我进来了。”天旋地转斗转星移只那一瞬,方茗就回到了多久之前的从前。

那时那个个子小小的男孩,一夜之间没了笑,言行举止古板有礼,偶尔向她借书,进门之前,只先叩门,道一句“打扰了,我能进来吗”,谁记得他曾经笑得多好多灿烂,大大咧咧肆无忌惮只唤一声“阿茗我进来了”便推门而入,心无杂念无所顾忌,偏生都只是那么好那么好的曾经。

念及往事,方茗一时怔住了,浑然不觉那人是何时进来,心中情绪翻滚无以发泄,只拿手指大力掐住被角,直到谁的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温和地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看过指间勒痕,呼气,将那手指皆数收在掌心里,极难得地,对着她,弯了唇角,柔了眉眼,粲然一笑。那刹那方茗只觉春暖花开,漫天星子都被收进那人眼中,透过他与她十指相扣的手掌,源源不绝地呼啸着翻滚着涌进心中,呼应着谁的心跳,汹涌热烈,即使此刻难得的大胆让他红了脖颈红了耳根,也不愿就此松手。

他是如此用力,又是如此轻柔,好像那双手一握就得一辈子,再也不能松开,再也不准松开,再也松不开。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方茗幡然醒悟一下脸红,今日之事冒昧无礼之至,她竟还不知反抗!指间触感灼热烫人好似烙铁,方茗心头恼怒恼恨羞恼百般滋味莫衷一是,尚不能反手挣开,徐怀安下一句语气莫名的话,有如四九寒天铺头迎面而来的凉水,刹那间冻结方茗心中全部的所有的蠢蠢欲动。

“阿茗,我们成亲吧,我要娶你。”

徐怀安已经敛了笑,神色平静眼中波澜起伏难以分辨,方茗只看一眼,不敢再看,低头,睁开双手,轻笑:“抱歉,徐大人权高位重,小女子高攀不起,失礼了!”

语罢,心头无欢喜无轻松无解脱,只要冰冷苍凉。即使此刻所处之室突生大火,也无能调解到的那种冰凉。

我要。

要。

要。

实在是她奢望高攀了,也实在失礼,再失礼不过了,再失礼不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回来吧我的收藏夹……TAT

俺的国庆假从30号放到8号,初步打算是日更,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啊望天……真想开新坑啊,想写同人想写现言,不知道这篇能不能写过10万字啊远目……后续的情节都已经安排好了,摸下巴,应该是能写过十万的,好吧祝福我吧娃儿们……= =

于是开始后情预告,下章逼婚,以及……虐木头。= =

……弱弱举爪,俺更新这么慢,大家忘记之前情节没有?T T

20

20、方茗失踪 ...

徐怀安要命地就是不懂女人心思。

如果抱大腿耍赖撒娇能让方茗答应他们的亲事,如果放下尊严放下架子光明正大地剖白自己的心意能让方茗回来,他——

即使这样,他大概也还是做不到。

男儿膝下有黄金,此生上跪天地下拜爹娘,怎能为了儿女私情一己私欲屈膝?就算他很想很想跟方茗长长久久过一辈子,也不可能……不可能。

徐怀安抿唇苦笑。为何竟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明明一遍遍告诫自己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勉强别人接受自己,可是心里,怎么那么想把那个人追回来,不管不顾世人眼光他人看法,只要她回来,只要她不离开,只要她留在自己身边,什么都好,什么都没问题。

他果真是高估了什么,也低估了那人么。

徐怀安掩面,书案上依旧是叠得老高的几摞公文,窗外依旧是秋日不咸不淡不明不暗的太阳,笔墨正好,时景正好,可他怎么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不对劲呢?那个人不但拒绝了他的求亲,更在求亲当晚什么都不带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该恼怒,他该气愤,他该因为那个人好似一耳光打在他脸上的行为震怒然后追缉的,可怎么……

他怎么只会担心那个人什么都没带就一个人跑掉了,会不会挨饿,会不会受冻,会不会被人欺负,会不会……想他?

即使只是一丁点,一丁点,也好啊。

徐怀安叹气却不出声,敛去脸上一切外露的表情,肃了神色翻开公文,起笔。

——“大人,右相府来了人,谢大人说有要事,请您到府一叙。”门外管家毕恭毕敬轻叩门道。

这书案上注定今晚要挑灯夜战的公文们哟,徐怀安蹙眉,搁笔,起身,“备马。”

这会又是什么事?国事?家事?还是……

心中隐约生出奇妙不安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