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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礼不合(11)

徐怀安的表情真的很镇定,不苟言笑,如果不是小时候认识,连方茗都几乎要以为这就是他最原本的性子。她真怀念两个人还可以互称名字不必客套“方姑娘”“徐大人”的日子,这样叫起来真累。

“当然可以,只是方茗可能记得不太清楚,如有误差……徐大人,能拜托您请人帮我把那首饰取回来吗?有实物对照,您画起来也方便,它在我手里放着,我也会觉得安心一些。”

方茗恳切地看着他,她的确是觉得掌控在自己手里会比较放心。徐怀安跟她对视一眼,若无其事地低下头,道:“无碍,请方姑娘将地址写在这张纸上,怀安自会派人去取,不会外泄。”

“是,方茗在此先谢过大人了。”

方茗走到徐怀安让出的椅子前坐下,抬笔端端正正地写下娘告诉她的那个地名,写完之后拿起来晾晾,递给站在一旁的徐怀安,道:“就是这里了。徐大人是否还有别的问题要问方茗?”

徐怀安扫了一眼那张纸,对折几下,收紧坏周,低头:“没有了,打扰方姑娘休息了,怀安会遣丫鬟送方姑娘回房。”

“辛苦徐大人了,方茗先行告退。”门外的丫鬟刚刚送过徐老夫人,手里提这个小灯笼行了个礼示意方茗跟着她走。方茗刚走出门槛,便听身后一句无甚起伏的话语:“关于我娘今夜所说之事,方姑娘不必在意,怀安自会处理,自然不会勉强姑娘的。”

方茗抿唇,没有回头,望见前面那丫鬟手中灯笼透出的一点点暖融融的烛光,有些许笑意和莫名滋味慢慢浮上来,她脚步不停,眯了眼轻声回一句“好”,只道心里欢喜,也不管身后那人究竟听没听到。

作者有话要说:擦汗,继续日更,男配神马的都是浮云啊浮云……明天见,挥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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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压下来了 ...

那滋味,说是欢喜,又好似不是,心尖上好似被什么轻轻扫过,不自觉地颤了一下,慢慢便有似欢喜似叹息的心情慢慢地浮上来。

受宠若惊。

……方茗盯着走前头那丫鬟的背影想了一会儿,默默扭头了。

只是忽然想起二哥那句“我家阿茗,是不是喜欢上谁啦?”了,又顺带想起,那日随手瞄到话本上的几行,写的是“这日有雨,李小姐依旧歇在凉亭内,见亭外雨落如帘,想那林公子今日不会来了,心中略觉失落。忽见一柄纸伞,抬眼望去,那人一袭白衣,语笑盎然,一路分花拂柳而来,姿态自是不凡。小姐见了那林公子,一颗心早是落在他身上,只看着他,便觉心中涌出无限的欢喜。”

也不知为何,方茗那匆匆的几眼却记得尤为清晰,即使此时回忆,还能将那场景,那几行在书页上的位置记得清清楚楚,可是……——

欢喜。

跟……喜欢?

她何曾欢喜过谁了,有吗?嗯?是了,她何曾欢喜过谁。

方茗默然,低了头,不敢再想。

都已经不是小时候了,徐怀安如今的身家地位也不是她这样的小人物能奢望得起的——她也没有要奢望的打算,即使曾经有过,将会有,也要在第一时间将它无声无息地掐灭在萌芽期。

彼时的娃娃亲,不过是家长之间的玩笑,空口无凭。徐老夫人,也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待到皇上下了赐婚的圣旨之后,她便不会纠结此事了。

方茗只是一个小人物,除了二哥,对谁而言,她都不过只是一个不甚起眼的小人物,即使师兄师父,也不会将她看得太重。

她必须得有这样的自知之明。

“方小姐,到了。”

“一路上辛苦了,多谢。”方茗礼貌地跟领路的丫鬟道了谢,看她点亮了屋里的蜡烛,提着灯笼不快不慢原路返回,这才关了门。

房内的摆设跟她走之前一样,似乎没人来过。今天出的事太多,方茗有点困,一屁股坐在床上,张了嘴想让丫鬟端水过来洗漱,身后猛然伸出来一只手吧唧一下捂到她嘴巴上,也捂住了她将出口的喊叫。

方茗扎扎实实被惊悚到了,下意识张嘴就咬,咬完了转身反手拐着肘子把那人一下就压制在床上。

被子里传出一声闷哼,方茗又加了点手劲,凛声问道:“是谁派你来的?!来干什么!”被子卷成一团是她的习惯,竟没发现这样也可以藏下一个人!方茗禁不住有些后怕。

那人并没答她,捂了一会都没动静,随她怎么折腾都不动。他不动方茗就有些惊疑了,这人衣服穿得华贵,头发梳得好好的亮亮的,一点都不像她听人说的那些刺客杀手什么的,如果不是……难道是采花大盗?

好奇心强大憋不住,方茗忍不住泄了点手劲,钳着那人的手腕,轻轻地推了他一下,“喂,你……没死吧?为什么不回答我?你是谁派来的,快说!”

“哼,”半响,那人才在被筒里面闷闷地笑了一声,没等方茗反应过来,也不知他怎么就得了空子一下从她手中挣出,紧接着一个鱼跃跳起来竟抢在她之前夺过她的手腕反剪着摁倒在床上,笑嘻嘻地问,“这会,还敢问我死没有吗?”

一眨眼便发生这样的大变故,形势完全逆转,方茗心口堵着一口气实在难受,不管不顾张嘴就想呛回去,忽然觉得……这声音,有点熟。

因为是背对所以看不见那人的样子,可是手腕处被他握了一圈,触感温热真实,如果真的是……方茗脑袋轰隆一下大了,憋了一会都不见他再出声,方茗捏细了嗓音,弱弱地唤他:“师父……徒儿,知错了……”

她真没想到师父居然会睡在……自己床上嗷嗷!!!谁知道他今天会来,而且他又不说自己是谁,之前徐怀安才跟她说方家的事,她当然会忍不住联想起来的,她不是有意的……于是师父请不要不要再压着她了嗷嗷……

“嗯,知错?你哪里错了,我这个做师父的都不知道,你怎么就知道了?”

“……师父,徒儿不该不问青红皂白就压住您老人家,徒儿不该鲁莽不该大意,徒儿下次再也不会再也不敢了……”这句话有歧义嗷,方茗内心默默地挠墙郁卒了。

“哈,如果问清楚了,如果不是师父我,就能这么压,能这么……被压吗?嗯?”不要嗯不要嗯了……师父请不要再挑字眼了她知错能改亡羊补牢她不是故意的嗷嗷……

方茗扁着嘴欲哭无泪,下巴挤着被子说话好累,这是虐待是虐待啦嗷嗷!可是她还是只能抖抖索索地继续回答师父的问题,她打不过师父。“没有,徒儿……”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热源,在靠近……师父……压下来了。

压下来了。

压下来了。

压下来了……

嗷……

耳边有人呼吸时吐纳的热气,时轻时重的搔痒好似能进到心里去,方茗甚至可以想像出嘴唇与耳廓之间渺小的距离。背上不远不近地贴着谁的胸膛,平日里从未如此接近,竟不知它触上来的感觉比烙饼还要热,那人压低了声音,低沉暗哑,柔着声音,很迷人,“如果真的是我,你又预备如何呢,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