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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簪阁之剑底红颜(36)

也许,这跟他练的武功路数有关?寻簪阁主墨夜,究竟练的是什么武功、武功高到什么程度,谁也不知道。

如果直接问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回答?安棱突然想,随即立刻否定了这个奇怪的念头,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危险了。

“看什么?”墨夜忽然放下了手中的书,望着堂下呆呆望着他的少年。

“啊?呃——阁主,什么时候能有我姐姐的消息?”被男人突然的发问惊吓到的少年慌忙找了个借口搪塞。

墨夜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安棱,似乎要把他从外到内看个透,直到他受不了微微低头以后,才若无其事地回答,“很快。”

安棱点点头,长出了一口气,转身想走,身后却又传来男人没什么温度的声音。

“今晚跟我出去。”

“啊,什么?”

“看看有没有兔子。”

“……”

安棱想一边保持匀速退出去,一边有些苦恼地问自己,为什么他总是听不懂墨夜说的话呢?

是夜阴有小雨。

城中住户纷纷早早关了家门躲进被子里去,游客们也没什么兴致,天刚擦黑就找客栈投宿了。整个城市又变得那么空旷,与白日的繁华相比,甚至让人有荒芜的错觉。打更的人无精打采地撑着油纸伞拎着幽暗的灯笼,走街串巷,时不时地解下腰间挂着的酒壶喝一口,拖长了声音有气无力地喊着每天都要重复的话。

没有人发现,在这座城市的黑暗里,忽然之间多了好多黑衣人。

在那些偏僻少人的街道小巷、独门别院、郊区野地,树枝间、房顶上、道路旁、隐蔽角落里,全部都埋伏着寻簪阁的人。

他们严阵以待,只等任何可疑的人影出现,就会出手把这只不停作案的兔子抓回寻簪阁。

墨夜带着安棱,选了西湖边柳浪闻莺附近的一座孤零零的小庄园,两人坐在庄园四周最高的一棵树上,监视着附近的动静。

墨夜没有说这是在干什么,安棱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大概跟姐姐的失踪有联系,于是安安静静地等在那里。

无声的夜晚总是格外骇人,好像随时都会从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蹦出些什么凶物一样。低空偶有落单的乌鸦经过,凄厉的鸣叫令人毛骨悚然。

等待漫长而煎熬,直到一夜过去,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却仍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安棱默默地去看墨夜,墨夜依旧是一副天塌不惊的表情。

男孩此时的心情非常微妙。

就好像一个含羞待嫁的新娘,上好了新妆、着上了霓裳、盖好了喜帕,紧张地等待了吉时很久以后,却突然被告之新郎跑了一样,那种从高空直接跌落到深谷的感觉,实在不仅仅是一个失落就可以形容的。

大概是他脸上的表情太过五味杂陈,墨夜难得地伸出手,有些迟疑地拍了拍他的头。安棱有些吃惊地望着他,这个男人的眼神似乎有一种,安慰的意思?等他想要再确认一下的时候,墨夜却已经恢复了先前的样子。安棱挠了挠头,笑了起来。

等两人回到寻簪阁,埋伏在城中各处的分部弟子也都已经回来,回报无一例外是毫无所获。昨夜整个城市都没有任何异常的动静,唯有雨声连绵。

墨夜觉得自己必定漏算了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声微弱的猫叫声打断了思索,只见小灰高傲而优雅地跳进门槛,落地无声地向墨夜走来,眼里闪烁着属于狡黠动物的不屑与戒备。脖子上新挂了一个项圈,上面似乎还有用来传信的竹筒。

墨夜伸出手想要逗弄它,被它一扭身甩开了,然后伸出一只小爪子烦躁地把脖子上的竹筒拍下来,一脚踢到墨夜面前。

这脾气,真是,越来越差了啊。

“墨三想把你培养成鸽子么?”墨夜神情严肃地问小灰,好像对方真的会回答他一样。而小灰完全不理会这位名义上的主人,跳下案几,在房间里晃来晃去,好像一个高傲的领主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墨夜直起身来,打开了手中的信纸。

第九章、疑云生

纸上只有简洁明了的几行字。

端正严肃、一丝不苟的字迹,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久未相见的墨三在信中叙述了自己这两天所经历的一切,包括小灰的异常以及与凶手的那一次狭路相逢,着重提到了凶手可能是女人以及身上有被小灰抓伤的伤口。

显然,墨三这两天的收获远比墨夜要来得多。

看完信的男人沉思片刻,研墨提笔,回了几行字,落款处还不忘写上“望君安”。这才搁下笔,向躺在门口的小灰挥挥手,示意它过来。

这个举动绝对是徒劳的,事实上,那只猫只是微微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然后翻了个身,继续晒它的太阳。

墨夜无奈地自己走过去,把卷起的小纸条放在小灰脖子上拴好,同时趁机揉乱了它头上的毛,然后若无其事地示意它可以回去向饲主复命了。

刚刚还懒洋洋的小动物立刻精神抖擞地站起来,迫不及待蹿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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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后,墨夜在青云小院的屋顶,身边坐着苏沫。

美丽的姑娘执起酒壶,在雨过天青的杯子里斟满酒,小心地端给墨夜。墨夜沉默着一饮而尽,抬头看着没有太阳的暗淡天空。

有风从林间穿过,发出可疑的萧瑟声响,仿佛深秋最后一只鸣虫寂寞的吟唱,切切地回响在空旷如斯的天地之间。

这样的时刻,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墨夜微微眯起了双眸,仿佛在享受着难得的清净。而苏沫,则眺望着遥遥远方暗色的山峦,那里有岚气若隐若现,氤氲开一片茫茫的浮空沼泽。

总有一刻的沉默让再锋利的回忆都变得温柔。

没有人知道那一刻,他和她,各自想到了什么,又想念着谁。

孤绝的岛屿有时会给人一种错觉,自己不是身处繁华的城市,而是被孤立在天地间,拔剑四顾、苍茫无物。

良久,苏沫率先打破了这种气氛。

“夜公子是杭州人吗?”

墨夜摇了摇头。

“那是哪里人呢?”

这是平常的寒暄,而墨夜却收回了望着天空的目光,看着坐在身边的人,似乎在思考这个并不复杂的问题,半响,才吐出一句,“世人。”

苏沫一怔,随即笑起来。“是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红尘之内挣扎摇摆都是世人,又何必区分什么中原西域、王侯百姓。”

墨夜无可无不可的转过头,突然说了一句,“你有没有想过,去过另外一种生活?”

“另外一种生活?”苏沫料不到墨夜有此一问,看看提出问题的人,只见他低首望着底下的西湖水,看不清脸上表情。苏沫把目光移向天空,过于明亮的光线刺激得她一时有些睁不开眼。张口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陌生,实际上,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省视过自己了,日复一日重复的生活,一眼可以望到头的人生让人这样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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