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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刀错(94)+番外

“咦?这么久还没到吗?”昝维回过神,只觉得走了这么久还没有到,不由得警觉起来,不过四下正是熟悉的梯田景色,也不见银长老神色有异。

银长老哈哈一笑,“马上就到了,她与金陵住在一起,方便照顾。”只字不提刚刚绕着伊都坎走了一圈的事情。

“金陵,有人来探病。”

一声应答从山上飘下来,两人上到山顶,只见地上一根粗铁钉,绑着一根粗麻绳。银长老顺着麻绳往悬崖下望了一眼。昝维跟着去望,金陵缀在麻绳下面,正趴在一块峭壁上敲敲凿凿。银长老贴着岩壁游下去,摸摸她的头发,问道:“这次要雕个什么呀?”

“大禹分野图。”

“小朱呢?”

“那。”她往上一指。

昝维顺着望过去,朱投依的轮椅停在悬崖另一边,看来她在那已经坐了很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像忘记写“上”了卡老师深夜给我挽尊我真是好感动啊宽面条泪哗啦哗啦的TAT

☆、不如归去

银长老问:“她在那坐了多久了?”

金陵答道:“天亮就坐那了。”

银长老道:“你在这坐多久了?”

金陵道:“跟她一道坐的。”

昝维觉得自己略多余,想起了正事,她于是走到朱夫人身边,说道:“朱夫人……”

朱投依恍若未闻。

“朱夫人?”

朱投依一见旁边有人,吓了一跳,看清是昝维,松了口气道:“哦,评事郎近日安好?”

“重伤初癒,好了大半。夫人可好?”

“身子倒是没什么大碍,我等死里逃生,颇不容易,捡一条命已是万幸。”

“你的腿……?”昝维狐疑地问道。

朱夫人笑道:“腿一点事没有,只不过是太虚弱,金陵前辈又懒得扶我,就给了我一辆轮椅叫我自己爱去哪去哪。”

昝维取笑道:“可你就在这坐着,白瞎这两脚货了。”

朱夫人却黯然道:“天大地大,我却想不到还有何处可去了。”

昝维道:“却不是这么说的。”

朱夫人抬脸与她对视,慢慢睁大眼睛:“不是这么说,还能怎么说?我朱家生生世世守着端德,我却保不住它。如今造出这么个怪物,我打他不过,杀他不死,还让他追得天涯海角亡命,如今苟活在世上,实在是因为我无颜去见列祖列宗。否则一刀抹在脖子上,岂非更加痛快?”

“这……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倘若你不去杀他一杀,怎么知道杀他不死?”

朱夫人苦笑道:“蚍蜉撼大树,这结果我还看不透吗?”

昝维道:“不尽然,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驽马十驾功在不舍,倘若不去试试,你真的甘心么?”

朱夫人复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思量半晌,问道:“你不会是来游说我与你一起去打霍先生的吧?”

昝维哂道:“我怎么会让柔弱的小姑娘干这么危险的事情,我只是想劳夫人尊驾,送我与小唐回去四川。”

朱夫人似是松了口气,道:“举手之劳,这有何难?”

说罢双手结印,就要呼个法阵出来。

昝维之前见过她双手结印,现在只等她手中出现光球,越变越大变成。

岂知光球迟迟不出现,昝维讶异地抬起头来与她对视,正好看到她惊恐的眼神。

她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双手又结法印,打算再来一发。

什么也没有。

“怎么这样,我的法力呢?”

“法力怎么了?”

“没了。”

“没了?”

朱投依平静了一会儿,答道:“没了。”

昝维一时也没了主意,略带抱歉看了看朱夫人,又去看银长老。

银长老大约是刚和金陵相互调戏完毕,扭过头来看昝维的进展。见她回过头来颇惆怅地看自己,又见朱投依扭过头去一脸泫然欲泣,以为昝维碰了个大钉子,便要走上来调停一番。

岂知朱投依手中使力,轮椅就忽然消失在悬崖之上,银长老惊呼一声,

飞身而起,便要去救。只不过她刚刚下堕,速度如何能与已经落下的朱投依相比。

相形之下昝维要有经验的多,她一见银长老眼色有异,头也不回便去抓朱投依的手,倒比银长老还快上一瞬。

这一抓之间固然有许多讲究。首先她用的法门乃是搏兔之术,搏兔之术是上古流传下来的一门擒拿手,效法苍鹰搏兔之态,迅捷无比,威力奇大,后招绵绵,务求抓中。这样一来,无论是偷袭还是跳崖,尽皆化解在这一抓之中。不过是一瞬,昝维心头居然盘了这几番心思,无怪上官回回恼她花花肠子长长久久。

岂知朱投依去意甚绝,不知是哪个神识忽然打通,推轮用的力道奇大,轮椅飞出去的速度自然也奇快,昝维这一抓居然没抓住,但搏兔之术绵绵长长,其中轻功素有急升猛降之势,自成一体。如今昝维“猛降”使出来,当真有苍鹰之态。当然也不仅仅是好看,她这猛降就比银长老下坠要快得多。只是这山崖说矮不矮,自然是能摔死人的高度,说高却也不高,若不马上抓到朱夫人,她从此就要和这山长长久久了。

昝维暗道再加把劲啊,忽然衣袖一挥,钩中峭壁,加速向地面堕去,离朱夫人更近了一些。接着她伸手解下发绳,遥遥挥出卷住了轮椅。她使力一拉,轮椅向上飞向银长老,她则更加接近朱夫人,昝维心中一阵狂喜,腿登悬崖,正正将她捞到怀中,侧飞向崖下树林,务求扑中一棵树,以缓下堕之势。

两人扑进树林里,昝维替二人护住头脸,衣服让树枝划的七零八落。待落势稍缓,她伸出一只手拽住树枝,手立刻让树枝划得血肉模糊,树枝却也断了,她咬咬牙,拽住第二根调整身形,看准枝干踩了下去,缓冲了大部分的冲力,终于得以安全落地。

昝维疼的抽气,缓了许久终于出声道:“你说你这是何苦。你此时不死,必有转机。”

朱投依抬起头来看着她。

昝维怕她不信,续道:“我这种刀头舔血的人,对这种事情特别有经验。”

见她还不吭气,又继续说:“真的。”

朱投依仍旧不说话,昝维解释道:“我当初遭人灭门,机缘巧合被吸进你那刀里,死里逃生,手刃仇人。这岂不是转机?可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朱夫人彼时一直恍恍惚惚,呆呆傻傻,听了这话却抬起头来,问道:“却原来还有这一层干系?”

昝维见牵住了她的神思,可来了精神,祭出她满嘴跑马的“戏功”,耍开了嘴皮子:“不错,且说我与唐琪的师父昝维日日斗法,不慎给她骗出了玉门关,遇上了黑沙暴,迷路在沙漠上。却让我遇见此间少主坡笃信,救了我一命。”

“哦,怪不得你像是与坡笃信是旧识。”

“这谷中近日客人很多。除你我之外,尚有一位先知带着徒弟云游到此。倘若你不信我这少年人的经验之谈,不如让老先知看看你,说不定她会指点你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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