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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僚生存法则(网络版)(46)

她的脾气谢安早已摸得透彻,刀子嘴豆腐心,天天要挖这个眼珠子打断那个腿,也没见着谁缺胳膊少腿。这种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过就算。说来也怪,今上偏偏好她这一口,一物降一物罢……

谢心柳编排着言官们编排过了瘾,问向与小皇子逗趣的谢安:“今日怎的来得这样早?”她记得谢安才从西北视察兵务回来,以当今圣上对她的倚重,此刻应在延英殿设宴给她接风洗尘。

“陛下身体不适,提前退朝了。”谢安头也没抬。

谢心柳冷冷一笑:“身体不适?我看是被李氏迷得神魂颠倒,哪还有心思在朝堂上!”

谢心柳口中的李氏是安国公李骏的女儿成平郡主,年方十九,小名皎皎,生得也是皎皎之姿。年前安国公进京,她一同跟来散心,孰料在宫中偶尔与天子相遇,被一眼相中。若是个寻常女郎,家世得当,召入后宫来也罢了。

可这个皎皎是个寡妇,她的夫君前不久在与西戎的战事中战死沙场,这要把她纳入后宫里,得寒了多少边关将士的心啊。

谢安的心尤其寒哪,那时候她正在西北大营里和恒峦虚以委蛇,这要是被这位赫赫有名的大将军知道他表弟尸骨未寒,皇帝老子就抢了他遗孀,这不得立时砍了她这代天巡狩的兵部尚书泄气吗!!

太不厚道了!从西北死里逃生回来,谢安一口茶没喝,执笔如飞刷刷写了封匿名姓检举安国公侄子,淮洲州牧李道韩中饱私囊、私征杂税的恶行,附上若干证据后暗搓搓地叫十五偷偷送入御史台。

这不今早,陛下就是被御史台主给吵得头疼,提前躲进了宫里。

哼!就算不能绊倒李骏那个老王八,好歹也能给皇帝和他添添堵!

“安国公好容易生了这么个玲珑剔透的女儿,想着嫁进恒家生下一男半女继承兵权,这兵权没到手,女儿守了寡,能不急吗?”谢安淡淡道,捏碎了块饼喂到李颀嘴中,“王氏当大,陛下扶持我们谢家与之抗衡,独独漏了陇西李氏,再落魄去安国公恐怕无颜面对李家的先祖先烈们了。”

谢心柳这回功夫反倒不气了:“谁让他陇西李氏出了一个大名鼎鼎的邵阳君呢?”

邵阳君……

那日场景犹在眼前——

“你想找个什么样的郎主?”

照着你相反面来的就好!这是谢安想说没敢说的。

而当她有底气敢说时,他二人已分别了四年。四年间,似乎总是阴差阳错,他二人再没有见过面。

顿了一顿,谢安继续若无其事地问了一会李颀的功课,便起身与他娘儿两告辞。

“你这两年官做得越大,来我这也越少了。”谢心柳叹气,活脱脱一个深宫怨妇的模样。

谢安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啧啧道:“幸好我是个女官,换做旁人,非得要告我一个*后宫之罪了。”

谢心柳岂不知她是在避嫌,后宫自顾不得干政,谢安虽是女子但外朝后宫来往过密,总归是要落人口舌。

“别私情不私情的,叔父托人求我好几回了,让我同陛下提一提给你找个相配的郎主。”谢心柳老调重弹,“我看沈家那嫡子对你一片赤诚之心,至今未娶,纵然当初他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摆了这么多年的谱也够了。”

现在的谢安今非昔比,再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谢家几个宗亲太爷死的死,老的老,小辈里就属她最有出息。即便想逼婚,他们也不能再如当年强行安排,只能通过与谢安关系不错的谢心柳给她敲敲边鼓。

提到沈仪光,谢安一脸误吞了苍蝇的模样,赶紧撩袍走人。孰料李颀泪汪汪地搂着她胳膊不放:“姨姨别走~”

谢心柳失笑,不再提谢安的婚事,戳着她儿子的脑门道:“这孩子真是与你投缘,我看不如明日让陛下指你做他的老师罢了,别人放心,而族中子弟也没见几个有你学问好的。”

谢安稍一沉吟:“此事,再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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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宫,谢安并未直接回她的尚书府,而是折返回了兵部。新年才过去没多久,官署里人事清闲,各部多着几个新来的轮值当差,见了谢安纷纷行礼。谢安漫不经心地一路打了招呼过去,十五见谢安愁眉不展,禁不住问道:“可是娘娘又提起大人的婚事了?”

谢安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只是在想,明天韦相公小儿子成亲该送个什么礼去?唉,自从搬了新府,月钱总是不够花啊。”要不要想法子串通御史台宰两个贪官,充一充国库,顺便饱一饱私囊呢?

“……”十五深深被她感动,“大人您真是当朝廉洁第一人啊!”

谢安又唉了一声:“可不是吗?”

“我道是谁在这唉声叹气,原来是春风得意的谢尚书啊。”

谢安循声看去,这样的阴阳怪气能有谁,无非是王家那几个小王八蛋呗。

☆、第三十五章

谢安入兵部不久,和谢家斗了一辈子的右相王崇抵不过岁月无情,追着谢安的祖父谢灵纯而去。

据说这位老相爷临死前,紧紧握着下一任王氏当家人的手,喃喃道:“干,干掉谢家那帮兔崽……”

话没说全,脚一蹬咽下去最后一口气,嗝屁了。

“多大仇啊!”谢家小兔崽子之一,谢安连连摇头深表不赞同。她的书房正中挂着一副巨型的名家墨宝,左曰行走朝堂,又曰以和为贵。

十五每每见之,总是与同为谢安拥趸的珊瑚不约而同地感叹:“大人真是太善良了!”

初任兵部尚书的谢安也算勉强对得起善良这一词,大多数时候面对王氏子弟们不怀好意的冷嘲热讽时大多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实在避不过嘛……也就只能不服就干了。

“大理正与太常少卿也来部中当值?”谢安说着客套话。

大理正王景是个躁性子,只恨自己不在御史台,否则早将谢安参了个十本八本:“我等官低人微,自然公务繁多,比不得谢尚书悠闲自在地前朝后宫来头跑。”

这些话谢安听得耳朵都磨老茧了,靠家族当官,靠裙带关系上位,靠美色惑上……

除了最后一条谢安都认同,有关系不利用这不是傻吗!

平时听听笑一笑也就罢了,但今日不巧谢安心情不大好:“依大理正所言,官位越低越是繁忙,那在本官上面的诸位相公们岂不都不是游手好闲之辈了?”

什么叫诡辩,这就叫诡辩!王景勃然大怒,瞪圆眼睛:“我何曾说过这样的话来!青天白日,谢安你莫要凭空捏造污蔑我!”

谢安刷的冷下脸来,启唇一笑,笑中三分冷七分寒:“王景你好大的胆子,区区五品大理正竟敢以下犯上,直呼本官名讳!御史中丞可听得一清二楚,务必要一字不落地记下明日早朝上报给陛下!让陛下看看王崇的好侄孙是如何欺辱本官的!”

王景等人这才慌忙发现,不知何时御史中丞柳子元站在了拐角处,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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