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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僚生存法则(网络版)(11)

谢安的脑筋转得飞快。她不是个傻子,河硕三镇与中央关系紧张,李英知是当朝宠臣,天下人又都知道他是皇帝的私生子。跟着他去魏博,等于羊入虎口,一旦魏博有反心直接就可以拿他们做人质。可治水而已,黄河泛滥已久,每年朝廷都有人去,况且治水向来是个油差,节镇对此等工事从来都是欢迎的。

也不见得都有多危险吧……短短片刻,谢安心中已下定了主意,双手一拱:“谢安愿随大人去治水。”

“当真?”李英知的脸依旧挡在书后,口气里充满了怀疑与一丝任谁都听得出的轻蔑,“你可思量清楚了,你好歹也是谢家人,莫要传出去让人以为是大人我逼你就范,坏了我与谢家的和气。”

你李家和王氏携手款款逼死谢氏当家人,又迫我入宫害我落榜沦落到抱你大腿,你与谢家还有和气可言??谢安内心冷笑连连,她总算认清这货的真面目了,说他邵阳君是风度翩翩的正人君子的人眼瞎了不成,此人分明是个奸险狡诈,

“大人若怕旁人非议,谢安立下文书,此行是我自愿而行,是生是死与大人全无半分干系!”谢安回击得也煞是豪爽。

“好!”没想到李英知竟真的唤来人呈上纸墨。

谢安气得笑了出来,笑了会觉得这人是个小人,但也小人得光明磊落。如此她也不拖泥带水,执起狼毫笔,刷刷不过片刻,一篇白纸黑字的生死状呈在李英知面前。

“字倒是不错。”李英知一眼看过去赞了一声。

王谢两家斗了几百年,大体不相上下,但王家总有一项是谢氏咬牙切齿也比不上的,便是书法。东晋时期,他们王氏还出了位著名的书圣,故世人总说谢氏风流,王氏风雅。

难得被李英知夸奖了句,谢安不喜不惊,也学他的模样淡淡来了句:“老师教的好而已。”

谢安的书法总体上是跟着童映光老先生练的,但她幼年时期便打下了不错的底子,随童映光读书时已隐约自成风格。童映光一瞧,便顺手推舟,教了她一手浑雄端正的颜体。

李英知说她写得好,便是因她自己与寻常女儿家喜爱的花间小楷完全不同,如果不是本人在他面前,他绝不会以为是出自个女子之手。

“要不要再按个手印?”李英知突发其想。

“……”谢安是完全没了脾气,悻悻道,“随便!”

“罢了,”李英知将生死张仔细叠好收起,温柔的善解人意道,“明日我们便启程去魏博,你看要不要回府去与你的家人通报一声告个别?”

明天就走!谢安大吃一惊,脱口而出:“这般急?”

李英知摇头叹气,满脸胸怀天下忧国忧民之色:“人命关天之事,自然是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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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急也没这个急法啊,谢安怀揣着一腔不安在白霜的护送下回了谢府。谢一水自然是迎头痛骂,竹签在谢安面前拍的啪啪响,恨不得戳破谢安的脑门:“你说你还要不要脸,要不要脸?!你是要进宫的人!他邵阳君再有权有势,能比得过天子吗!你……”

“阿爹,我要随邵阳君去魏博治水。”

“啊??你说什么?”谢一水猛地没拧过神来,茫然地看她,“你说你要去哪?”

谢安吸了口气,不带喘的一气说完:“女儿打算投入邵阳君门下做幕僚,此番即随他去魏博治水。”

谢一水怔怔地盯着她,气得翘起来的胡子滑稽地歪在嘴边,半晌一声震天怒吼捅破了舔:“你个孽子你说什么!!!!!”

谢安不动如山,又将原话一字不落地重复了一遍。

“来人,把小姐给我关起来!不到入宫那日你别想踏出谢府一步!”谢一水拍桌。

“阿爹,别挣扎了,邵阳君你得罪不起。”谢安不得不指出一个残酷的现实。

谢一水怒:“难不成你以为你老子就能得罪起皇帝了吗!”

“阿爹,我已经给邵阳君签下生死状了。”谢安叹了口气,“您别先吼,我若给邵阳君做了幕僚便是他的人了,日后皇帝找麻烦也找不到您头上去。”

“他的人了……”谢一水敏锐地捕捉到一句不得了的话,脸气得通红,“你昨晚果真与他做了不知廉耻之事吗!你当真要气死老子是不?!”

“……”谢安头痛,“阿爹你想多了……”

谢一水怎生不想多,谢安刚过及笄之年,姿容秀丽,而李英知二十有余,至今无妻无妾,男未婚女未嫁,孤男寡欲共处一室,*……简直了!

谢安不理解,她阿爹是把李英知府上数百奴仆都当死人了不是?

两人僵持了一会,谢一水哗啦啦灌了好几盏茶,什么滋味没品到,反正他现在心里只有黄连一样的苦。都说儿大不由娘,谁也没告诉他,女大也不由爹啊。尤其是谢安这么个“女儿”,初时他就觉得是个烫手山芋,小时候在老家养着倒也平平安安,本以为如其他女儿家嫁人生子度此一生就算了,天意难测今时今日竟闹成如此局面。

“你当真下定决心要跟那个混小子了?”谢一水有气无力地问。

这话问得怎么好像我要和李英知私奔了似的,谢安腹诽,嘴上应了声:“嗯。”

谢一水看神情坚毅的她,又看看头上的牌匾,忽然觉得自己当真是老了。看着此时的谢安他不禁想起了许多年前刚考上进士那会,那时的东都还没有经历过战火的洗劫,满树满树的梨花开满了大明宫内外,那人站在日华门下扶住险些被他撞掉的帽子抬头一笑:“你是今年的新科探花?”

“罢了,你滚吧,就当我谢一水没你这么个女儿!”谢一水大手一挥,干脆决断。

谢安沉默了良久,跪下来不声不响地磕了三个头:“阿爹保重。”

……

谢安从淮安来,本就没带多少东西,如今离开谢府行李更是少的可怜。珊瑚眼里泛红,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谢安瞧不过去对她道:“我去魏博生死难料,祖母年事已高,你不如回淮安也好照料她。”

“不!小姐去哪我就去哪!”珊瑚忙拭泪,异常坚定道,“小姐本就是个邋遢人,离了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过日子呢!”

“……”谢安失笑,只叹了句道:“做幕僚还带丫鬟,定又是要被李英知嘲讽的。”

出府前,谢安碰上个意想不到的人,乃是她没怎么谋过面谢府大公子谢时。谢时似乎在门房处等了许久,东张西望时见谢安来了走上两步:“安妹。”

虽说几乎没打过交道,但这位谢氏公子倒没什么其他世家子弟的顽劣习性,为人也平易近人,谢安便停下步伐唤了声:“阿兄。”

谢时将一个包袱递了过来,谢安不解,他坦然道:“母亲听说安妹此次要去魏博,日遥路远,便收拾些药物衣裳好备不时之需。”

谢安一怔,谢时的母亲她更是见之少少,怎会突然送来行李,又怎知她要去魏博。转念一想,她心中明了,接过包裹诚心实意地道了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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