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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江山颜(58)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为剧情推动章,荆姜两国终于势不两立了。摸下巴,秦小将军打完仗回来了,于是准备来个大跨度剧情。完结尽在眼前,其他例如落九郎之类的人物也会重新出现,揭露一些伏笔。我最近很勤奋还是的……继续去码江山去……明天更桃花

元景元年,姜国派名将卫铭率兵十万扰我边境,十日之内破边城朔方,重关长柳告急。军情传来当夜,秦沉璧领受君命,以将军之位领兵赶赴长柳关,而此一役历经半年有余。

千里之外王都之内,北国公府。

今日是北国公的寿诞,虽有前方战事但北国公作为几朝元老,这排场自还是要摆一摆的。我与阿寞素来交好,北国公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处理一些手头政事后,换了身轻便行头便乘着马车来了这里,还未下马车透过帘子便见着门口跪了一地官员。我转头去看车那边的阿寞,指了指:“你告诉他们我要来的?”

他挺身直腰坐得很是端正竟比我还要有范,在我的灼灼逼视下他那冷脸上难得浮上一丝尴尬:“臣下只与父亲说了,未料到一众官员也知晓了。但君上前来,他们此番于礼也是应该的。”

我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肩:“过个寿辰嘛,不就图个开心?我来了,那气氛得多僵硬啊,到时候你爹反而怨怪了我怎么办?”我还没说出口的是,你瞧大家都知道我来了,要是想奉上什么奇珍异宝来贿赂你爹岂不是落了空,他们岂不是要将迁怒于我?瞧你家这排场想必花了不少银子,再要是赚不回本钱,你爹岂不更要迁怒于我?

我还是个体察民情、体谅大家的好君上的。

下了车自是免不了一番寒暄,我一边和大小官员们打着哈哈,一边在心里默背他们的台词。我琢磨着应该督促礼部去为他们量身打造一些新话语儿来了,从小到大十几年来都未变过这番恭维话,已经不能适应时代发展和君上我倡导的创新理念了。昨儿才丢了满篇歌功颂德的折子到某侍郎身上,贬他去了梁州,今日怎么他们还未未受到教训呢?

后来我了悟,大约是他们被前日君上我的君威给恐吓到了,所以愈发小心了。

飞檐黑瓦上偶垂一滴昨夜雨水,落入喧哗热闹的人影间转瞬无影。银花缀树,凤箫声飞满都城。

我靠在椅背上,看着戏台上水袖翩跹,戏子莲脸巧笑、唱词婉转,屈着指节合着拍子敲着椅肘。听了会子,眼睛还看着台上侧首问:“这唱得可是《长魂记》?”

旁边坐着的官员冷不丁被我点到,反应过来后激动地有些言语不能:“是是是,君上果真好耳力,好学识……”一连串的好字就和爆竹一样放在我耳边。我抬眼瞧了他一眼,笑问:“卿家是太学里的学士吧?”

他热切地看着我点点头,我哈哈干笑了两声,心领神会转到另一边去摸案几上的糕点,又挪了挪身子离那边远了点。鉴于每年都有太学里的学士在皇宫前做一些要么很艺术要么很愤青的行为,我从来都是对他们抱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敬仰态度的。呷了口茶,听说礼部为了王都风貌考虑,已经有打算将太学迁到郊外了。我想荒坟堆这种地方一定很适合他们对月诵诗,咏古讽今。

阿寞自打我入了这北国公府就不见了人影,丢我一个人在这看着戏台上的痴男怨女,真是勾人伤感。我不由想到还在战场上的某人,顿时我和那台上死去又活来,反复和那书生进行人人恋、人鬼恋、人妖恋、人仙恋,最终破镜重圆的小姐一样哀怨惆怅。一出戏下来,我做了如下点评,结局是圆满的,过程是坎坷的,主角们是吃撑了的。

戏当然不是白看的,就如我这趟北国公之行自也不是白来的。除了给北国公祝寿以外,还有个独特又别致的任务,那就是遇刺。对我而言,任何太平之景都不过是两场行刺之间的暂时歇息罢了。身为国君要有个觉悟,那就是无论走到哪里都有莫名其妙的刺客冒出来。一般来说,除了昏君之外,刺客们都是不会得逞的,因为明君的周围都是值得信赖的忠臣之士。可惜,我好像已经在昏君这条道路上行走很久了。

也不知是谁的杯子摔在了地上,哗啦一声后,像是开启了所有动乱的开场。女眷们的尖叫声、桌椅翻倒声、脚步奔跑声,呼喊护驾声和眼前混乱攒动的人影似又上演了一出戏剧。我果断掀翻椅子,腰一折头一钻便躲到了桌子下。抱着桌腿,我在盘算这次我能生还的几率有多大。按理说,我身边是形影不离隐卫的。但从这次他们还未出现的情况来看,这次行刺要比我想象中的有预谋有组织的多。行刺讲究个快准狠,没多久我身边的人已挨个遭了杀手,当那个太学士一脸是血的倒在我面前。那双眼睛灰蒙蒙地看着我,散去了原本活络的神采,我咬着唇角伸出手去抹下他死不瞑目的眼睛,掌心沾染上了还有一丝余温的鲜血。

也不知道一会还有没有人来给我合上眼,算了还是别合了,我决定要瞪着砍死我的人让他此后日日夜夜被噩梦纠缠直到疯癫。

挥起的剑光闪入我的眼,我一个激灵抱着脑袋立刻滚出了桌子,“嘎啦”桌子贴着我的背裂成了两半。“刺啦”一声,衣服裂了,背部也撕开了火辣辣的一道伤。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几道森森剑芒眼见着就冲我而来。吾命休矣,我悲剧地发现黑衣人们左右夹击我无路可逃。难道本昏君真要在今日命丧于此,我一步步后退直到贴着那观景台的栏杆之上,我见着阿寞那袭紫袍晃动在后方。想来他也是投鼠忌器的很,我觉得王都的治安真的很成问题。对此我决定如果我能活着回去,我要关闭王都所有秦楼楚馆来惩罚那些拿着薪俸整日陶醉在女人香里的王孙公子们。

也许是上天觉得我气数未尽,也许上天它只是觉得荆国气数已经放过了我,总之我没死在那时。观景台下是一汪池水,我在退无可退还想退时,果断地掉了下去。

好吧,偶尔喝喝养鱼水是能保住性命的。等所有刺客皆已伏法,我也颤抖着被阿寞打捞了上来。荆国素来气候偏寒,纵是夏初之时也仅和他国春时一般,这池水还是凉的很的。我披着阿寞的袍子打了好几个喷嚏,挥退了想要服侍我去更衣的侍从。大小官员皆是面色惶恐有的还负伤跪在地上,一片狼狈,我擦了擦脸上的水,叹了口气无奈道:“众位卿家们都起来吧,事已至此你们再跪也于事无补了。有伤的疗伤,没伤的也都回去吧。”

“臣等惶恐!”“臣罪该万死!”“君上万安!”安安安,我不耐烦地打发去了他们。

料理后事的北国公在群臣相继离去后才匆匆赶来阿寞的书房。我披着袍子,斜靠椅子坐着似笑非笑看着他。

“君上此次受惊了,此后请君上万万再不得做出如此以身作饵之事。梁州之事他既已按伏这么些年了,水深势众。君上如贸然行事,先不说触不得他根基所在,若因此伤了龙体就当真是动摇国泽了,万害而无利了。”北国公老头说得极是严肃和诚恳。虽然这是一出早就计划好的引蛇出洞,但我在他府内若是遭遇不测,想来他这罪名是怎么也脱不得了。一个苦情的臣子加上一个苦情的君主,明主贤臣岂又是那般好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