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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江山颜(55)

事后老梁侯狠狠训斥这个逆子,而我虽然当时父王只是微笑着拍了拍我的头,可是当晚我就悲苦地去跪了宗庙啊。自此,这个傻子州侯就和我结下了天大的梁子。

此后也甚少见他了,只闻他在梁州折腾得十分厉害,譬如他曾不顾下臣们的劝解,异想天开地上书要在梁州造方格圆孔的钱币玩儿。父王见了,付诸一笑,便未予理睬了。我只能感慨,梁州至今还未暴乱,真是老天开眼。

“梁州上奏,要加享兵饷,臣尚未上奏。”胡九言道。

“梁州素来以兵富马强而著称,戍卫一州已是足矣,何故又要添兵加饷?”我点着奏折道。

胡九言的脸色顿时和吞了苍蝇一样,噎得话语难以吞吐,我斜觑过去。他清了清喉咙道:“折子里称,梁州侯近日喜爱带兵打仗这样的玩戏,故有此奏。”

这下轮到我无语问苍天了,梁州侯啊,你到底是何方神仙投的胎,怎生这般的创意不断且皆是惊天地泣鬼神之说?

我收拢这封奏折揣入袖中,掂量了几下,转头对他道:“莫太傅曾于我说,狡兔三窟,佞臣千面。而今梁州于泰州结为姻亲,本殿曾不解何家女儿会嫁给一个傻子?而今看来突然发觉,梁泰可为两窟矣?本殿可能揣测,是否尚有另一窟安在?况且梁州兵力之盛、良将之多,世人皆知,而我王都又可能相与?如此秦沉璧将往何方去,尚书还不知晓吗?”

胡九言听罢,沉思片刻,俯身一拜:“殿下英明,深思远虑,臣惭愧。”

我摆了摆手:“你还是继续叫本殿昏君吧,都叫了十来年了,突然改口想来你我都不习惯。”

……

出了兵部,门前早有鸾驾华冕相候,殊色上前故作恼色:“奴婢不过是去替殿下理个书房的片刻,眨眼便不见了,殿下可真是要整个潜龙邸上下的奴才们都掉了脑袋不成?”

我打了个哈哈,捏了把姝色滑腻的脸蛋,调笑道:“美人如玉,本殿怎生舍得杀了呢?”

她嗔怪地瞧我一眼,轻打下我的手:“堂堂白日,殿下好歹也顾及着点王家仪态,怎生还是这般胡闹?”

我踏上鸾驾,扶着木肘,突然侧首看着姝色道:“姝姝,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再自称奴婢了吗?”

她打着帘的手停在珠帘上,看向我笑道:“君为君,臣为臣,奴婢自只是奴婢,上下之分怎能因殿下一时笑言便废了?”

我看着这个自幼便陪伴在我身边,性子素来泼辣张扬的明艳女子,时间不仅能增厚彼此的情谊,却也能拉开双方的距离。我低低重复她的话:“君为君,臣为臣……姝姝,君臣之别是否连我两都不能免之吗?”

她点了点头,笑颜娇若花朵:“能身为殿下的臣子,是姝色此生之幸。而姝色最大的心愿便是希望殿下能成为当世明君,也不负殿下天朝第一女君的名号。”

我抚了抚额,这名号又是从哪来的?如此不切实际地让我压力深重。

春日即逝,夏节将到,转而便是我的及笄礼了,我的登基大典也将随之来了。

秦沉璧,我似能看见你我二人之名将并立这乱世青简之上了……

43

43、第十章 封君王侯(完) ...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我终于更了……罪过……步疏终于登基了,然后是登基后一段二人相处的小甜蜜生活~JQ什么的最有爱了~于是,明天要更桃花那文还是君妻呢?抛硬币吧~

荆国元狩十年,当今君上宣旨退位,储君云步疏继位,改年号,元景。

看,这样一件惊天动地,动撼九州的事情,就这样被史官轻飘淡写的一笔带过。作为为了此事整整失眠了一个月的我,表示心理尤为的不平衡。

同时我亦终于知道为什么吏部挑选史官的时候,除了挖掘他祖宗八代的家谱和对他个人品质进行严酷考验外,还要丢给他一篇长达三千字的奏折要求进行缩写。

曾经我和某吏部侍郎混迹茶馆听他如是说时,很不理解,同时表达了对自家吏部尚书此人是否具有虐待癖这一论点的意见。当时某侍郎一边剥着花生一边很是不以为然地瞟着我道:“想必殿下亦知道史官职责之所在,帝王身行,百官言论,一国政事,事无巨细,皆要所有记载。比部统计,仅一位史官一生所耗纸材就够叠得和琼苍殿那般高了,这要是每个史官都和太学里的酸儒们般,一篇文章的墨水就够下臣洗澡用了,那想必比支二部的官员们会痛哭流涕到辞官归隐的。”

我叼着云片糕听的目瞪口呆,忽略那能埋了琼苍殿的纸张,我颤着音问了一个重视非常的问题:“那本殿儿时的尿床、吐口水、随地如厕,他们也要记吗?”

“……”某侍郎艰难地咽下去一粒花生,憋得青紫的脸扭曲了又正常:“殿下看问题的角度,果然与众不同……”

“过奖过奖。”我拍了拍他的肩,摇头叹息道:“这就是我能做东君,而你做不了的关键之所在。”

“殿下英明。”他半掩着脸,带着哭腔道:“小臣现在不再担心偷带您出来会被北御史砍死这个问题,而是担心小臣会被花生噎死殉职。”

“哪里哪里,不要夸奖我,我很容易骄傲的。还有你若真这样不争气的殉职了,我会亲笔为你题写碑铭,你瞧,一粒花生一段情,人物相恋的楷模,这样文艺的题词你可爱否?”

“小臣此生还是不死了……”

所以说某侍郎,真是个矛盾而纠结的孩子,其实他更适合去跟随我国著名思考者——须臾子去探讨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高深的问题。在吏部做侍郎,真是太委屈和埋没他的天赋天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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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还是回到我登基这件让百姓比我更亢奋的事上。在登基前几日,莫太傅进宫再次与我普及登基大典上时,他拈着胡须悠悠道:“老朽许久未见到王都这样繁盛活跃的场景了,殿下终于为荆国做了第一件福及黎民事了。

我抵着书案,努力撑起上下打架的眼皮子,有气无力道:“牺牲我一人,幸福千万家,东君我死而无憾了。”

“胡说!殿下都是将要登基了的人了,怎么还这样有口无心?去给我将《礼篇》再抄三百遍以长记性!”他吹须瞪眼看我,握着扇子直敲桌子边。

“啊?哦好吧好吧……”我梦游一样丢下手中的流程册,摸拿住一杆笔,又反应迟钝问道:“夫子今日不是来为本殿讲习典仪礼数的吗?”

……

总而言之,我只想表达一个意思,登基很欢乐,东君很疲惫……

在全国百姓们热烈的期盼目光中,六月初九,此日终至。其实此次登基大典因事有多因,并非全然按祖制进行。原本应于元月初时新君继位,大赦天下,因着父王的病情日益沉重,而提前至我生辰此日。又因我为这天朝建朝以外第一位女国君,朝服冠冕皆须改制,其实在我看来,改不改都一样的,男装女装对本殿来说真没甚区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