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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江山颜(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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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二十五章 浮生回首如驰影(完) ...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卷结了~~o(>_<)o ~~接下来,还有一个黎小世子的番外,估摸挺长的。这孩子不容易啊,等个老婆等了那么久。然后,吼吼,第二卷是云步疏和秦沉璧的故事了

中天月圆,梨蕊盛雪,叠如云端。我端着酒盏,静坐细抿。那湖波鳞碎,环柳窈窕,一如往昔。

可惜的是,而今再不复少年时那般无忧心态了。

听闻蚌壳里的明珠,是由沙砾落入蚌中,历经千百年时间磨砺而成。

我听后,蓦地拍桌,道:“好珍珠,竟和我夫人我一般质朴而内秀。”

师父的眼神很是匪夷所思,大约他觉得他的教育着实失败,他道:“你这般鲁莽的性子,在往后定是要磨一磨的。”

他一语料定,何止是磨一磨。珍珠磨去的只是沙砾的棱角,我磨去的则是所有年少的轻狂与锋芒,鲜血淋漓而不忍视。

有人坐下,转去青壶,便听她清脆的声音传来:“世人都说借酒浇愁,夫人大婚在即,哪来这般愁?”

指尖在盏沿细摩,轻笑道:“苏枕暮,这良辰美景如斯怡人,你却总是喜欢来煞风景,当真讨人嫌的紧。看来夫人我还是踢了你走最好。”

半晌无言,便听她讪讪道:“不就占了你一角殿室,吃了一口饭食而已。就这么迫不及待物尽其用了。你既这般想帮黎岫玉他,又何必在这自斟自酌?”

我转头幽幽地盯了她许久,她向后倾了倾身子,面上上有些挂不住:“你这般看着我作甚?”

“哦。”我平平应了声,勾着杯的指头沾了沾酒,在案上划了个墨字。

她低头一瞥,面色一僵,看着我的眼神很是复杂,我叩了叩桌子慢慢道:“这些年来,没想到阿暮也有这般颠簸坎坷的遭遇,真是让人可感可叹。”

又转了个调:“若是流传开来,也算是出让人动情的戏本子了。阿暮觉得如何?”

她应该觉得我是个坏人。其实我不是坏人,与黎岫玉呆久了,我多少是变聪明了。例如,我聪明地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性子上的弱点。

苏枕暮的性子就是小心眼又好面子,真是个别扭而可爱的孩子啊,我弹了弹袍子,笑得奸诈而欠揍。

饮尽最后一口酒,抛了杯子,起身离座,斜觑:“本夫人就算再愚钝,这过往现下,总还是能分的清的。你的师兄苏辞远何等人物?那楼家小子,也是个小狐狸崽子。我总不至于才接了婚书,便要做了望门寡?”

说完,起步离开,留她一人坐在那里若有所思。

次日,苏枕暮起程赶往姜国边境,黎军驻扎处。

当我带着念儿和辫辫往梨花树下埋酒时,黎岫玉和苏枕暮的信函同时传来。我弯腰替念儿擦去脸上的泥土,听辫辫念着信中内容,然后笑了起来,对念儿说:“听到了吗?”

他点了点头,我揉了揉他脑袋。这就是政治,没有绝对的盟友,只有绝对的利益。铁骑和刀兵是它前进的步伐,这天下,终究还是乱了。

姜国兵强,七国有名,单凭黎国孤力,抗之不易,然荆国之军扰边,势如破竹,楼氏顾此失彼,终是丢了城池无数。

楼氏势单力薄,于朝中树敌无数,内忧外患,不日乞降,后来者居上,黎国趁势纳降,独独冷落了最初风生水起的荆国大军。

奈何降书送至黎都,黎国以礼相受,两国互盟。如此一来,姜国的盛世终是画上一个句号。

而两国之军,荆国亦难再越雷池一步。

月移花影,淡扫露台。我独坐在玉阶之上,看这重重宫宇如同当年我接到师父从他手里带来的兵符一样。

谁来,谁去,谁是,谁非,这世间从不缺恩仇爱恨。青山会老,红袖亦皱。人,生而在世,又能辜负多少春秋?如此也好,如此也罢。总归,终有人陪我喝这一壶酒了。

他踏夜而来,铁甲未卸,那双眸子映着月华,流光璀然,灼灼逼人。我抬袖斟了一杯:“打完了?”

又斟了一杯,扬眉:“打好了?”

他站在我身前不远处,披着铁甲的手臂抬了抬,却在几步外生生止住。他的眸里没有往常那般温切又疏离的笑意,深深看着我道:“我不想你身上沾染鲜血的腥臭。”

我心下一颤。

他从怀中抽出降书,放到我面前,一双眸子终浮起笑意:“聘礼在此,我终于能够娶你。”

夜风吹来,击打着檐下铁马,发出清亮又遥远的声响。他的话虽风落入我耳里,那名为酸楚和心思的情绪终究在心底蔓延上升,包围住了我。

阿玉,我没有告诉你,我也很想你。

月光下他的眼睛,深邃黑亮,一如初见。我握着降书,终忍不住眼中溢出的笑意。

恍回儿时,当我羡慕地看着帝姬下降时的盛大典仪时,他那双漂亮的眸子熠熠生光,看着我认真说:“这算什么,到时候我若娶心爱之人,必倾国以聘。”

相思被时光酿成了酒,终芬芳四溢,浓郁醉人。

时光久远,连我都已忘记的那一刹童言,终被他亲手承托到我面前。终成全了他,也成全了我。

楼氏覆灭,楼辰羽不知所踪,苏辞远归隐桃溪,黎国入主姜都,乱华初始。

他携着我和念儿二人,站在姜国都城之上,俯视围墙下人山人海,皆是生平百姓。

只见他俯身将身边小小稚子抱在手中,让他俯瞰众生,看清这一方城池,他的声音沉稳肃穆:“念儿,你看清楚,看他们的眼睛,记住,那是弱者的眼神。你将来绝不能有这样的眼神。”

秦宫燕台,万里封疆,帝城雄关,烽火千里,这就是乱世诸侯的命运。

既然天命如此,那执刃又如何呢?

我和他并肩立于高城之上,苍穹有风,拂我袖摆,与他锦袍广袖交叠在一起,我微微出神。

我轻轻捅了捅他,他回眸,眼下温柔。我稍稍犹豫,终踮脚伸手抱住他:“阿玉,侯爷夫人我忽然记起那晚还欠你一个拥抱----你既愿梨香染襟,我又何惧血染白衣?

他以江山为聘,我以九州为证。此情不负,与君生同襟,与君,死同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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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二十六章 【番外】江山易红颜 ...

【番外】黎岫玉篇

情已深种,再难回转,就算世人病诟这一场风花雪月,我也已经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祁青曾经问我,为了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究竟值不值得被“流放”到这荒凉凄苦的边塞漠北。

当时我正擦去剑上的血,冰冷的剑映着我模糊不清的面容,我也在心底问为什么。

睥睨天下,王侯将相,尽是一方雄霸,看似大乱,又似大统,王朝之下,骑狼射鹿,莫不是以血相祭。我心应在江山万里庙堂高宇,饮血剑芒。

但年少时初次相遇的场景,我在一棵高高的树上,她在晴朗的天光下,四目相对,一生不忘,要我愿意,便能瞬间出现在脑海中,誓言依旧鲜明。这一幕让我坠入此生魔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