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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主有令(91)

什么也挺好看的?一听就打了折扣!皇帝不大乐意了,雍阙生得出众不假但太监嘛多少有点娘气,他一经天纬地的煌煌帝王难道不比他英武阳刚?!想到这他又有点心虚,毕竟两人初遇时他好像也不怎么爷们……

“咳,”他握拳掩掩嘴,“你不必这么拘束,朕这次找你过来也就是想叙叙旧而已。”

“叙旧?!”秦慢眼睛瞪得惶惶的,看吧!果然是找她来秋后算账的了!她喏喏地低着头,轻声轻气道:“这个,陛下是不是认错人了,草民出身贫贱,生长在山里,哪有机缘见过陛下呀。”

“……”皇帝好气又好笑,他还没计较她倒想方设法地撇开干系了,他故意板着脸,“你是怀疑朕的眼神还是怀疑朕的记性?我就问你,那年是不是你和你师弟觊觎朕的美色把我绑了出去!”

秦慢苦着张脸,她一贯没什么出息,皇帝一吓唬人就哆嗦,哆嗦也要叫屈啊:“陛下明鉴,我当初可没绑您去,我是请您去的。”

什么人啊,还好意思叫自己美色。

一回味瞅见皇帝嘴角得意笑容,得了,不打自招了。

和皇帝说话一口一个你啊你我啊我的,换做旁人早拖出去赏板子了,可皇帝对秦慢却是很宽松,这里面有雍阙的缘故,也是因为秦慢毕竟草根出身,和她说话不比和宫里的妃嫔落得轻松。这宫里人啊就像笼中的鸟,关久了也渴望墙外的天。皇帝也是人,也希望有一刻的松坦。

本来是想召她来刺探刺探她和雍阙的底细,现在和她说说闲话也觉得有趣儿:“你那个请法倒是别致,我活了这么一些年还是头一遭见过。”

皇帝平易近人起来比雍阙还要让人好接近,雍阙嘛,秦慢想想,这人总摆着张臭脸,架子拿得极高,不是喝醉了套不出他的真心话。两相一对比,秦慢还是觉得雍阙好一些,没其他的,人好看哇!她是个很实际的姑娘,看人先从脸看起。

“坐吧,站着怪累的。”皇帝指着葡萄藤下的石凳给她,“那日在延英殿见了人多口杂不好说话,叫你来没其他的,就是想看看你还记不记得朕了。”

皇帝生得不俗,那时候男扮女装也是一副好面容,否则不会让宋微纹一眼就惦记上。秦慢拘着双手忙不迭应道:“记得记得。”

再然后两人干坐在那大眼瞪小眼,气氛微微有些尴尬。诚然皇帝那时候说让雍阙多带她进宫走动有一半是气话,想他登基这么些日子来办起事来处处受到东厂的掣肘,任何一个为君者都大为火光。现在对着秦慢,看她诚惶诚恐的瘦弱模样他又有点怜惜和质疑雍阙的用意,这么个不出彩的人他能看得上?

该说的还是要说得,皇帝敲打着石桌看着她:“你和厂臣的婚事办了没,要不要朕赏个恩旨给你们,毕竟婚姻乃姑娘家的头等大事,委屈不得。”

他想得周到,她听得却惶恐,干巴巴道:“这不太好吧……哪有太监大办婚事的?”

听她说雍阙是太监,他倒是一乐,脸上宽和了许多:“这有什么,厂臣是我的左臂右膀,乃朝中砥柱,给份额外的恩旨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听你口气是没办,这倒巧了!”他一拍手,“不瞒秦姑娘你,朕找你来是有事相托。”

皇帝托着办事多大的情面,秦慢忙道:“不敢不敢,您说您说。”

他笑着道:“我有个妹妹马上出嫁别国,因留恋母国和太后近来心情郁郁。底下奴才愚钝又不懂开解,我看秦姑娘你和她年龄相仿,心有七窍便想着让你陪着开解开解她。”

这话真是假的可以,秦慢不动声色地一撇嘴,适龄的姑娘家宫里没有宫外大臣家一抓一把,哪还能找不出朵解语花来。

秦慢犯难啊,她是想往皇宫里走几趟,那十八镜市面上找不到有大半可能是从宫里流出来的,可是她不想被皇帝留在宫里当做个打蛇棍卡住雍阙的七寸啊。

她眯眼看着竹丛里摇曳的日光,碎碎的影子刀裁似的瞧不出它的本尊。

况且,她究竟是不是雍阙的七寸还不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

☆、第64章 【陆肆】相依

不用上值的日子总是略显清闲,手头的事堆成了座山,花了小半天功夫和底下人梳了一梳。早先盘账时他就时不时看菱子窗外的日头,等到账簿搁置一边拿起笔,心已飞到了墙外,手腕一停他问道:“还没回来?”

伺候笔墨的小侍啊了声,不明所以。秦关咳了声,替他回道:“夫人出去前就说今儿要好好逛一逛,估计得等到下了鬼市才能回来。”

一整天的功夫?!雍阙险些没能坐住,昨夜好好的花前月下酝酿出的好气氛,他本想着趁胜追击今天再黏上一日巩固一下彼此的感情。不成想那个胆小怕事的一大早就避了出去,看样子还想避上一天!

他又是愤懑又是懊糟,开始忐忑地琢磨是不是昨天他太放浪了,让她后悔了。说起来矫情,感情这件事,不动则已,动则伤身伤心。他将她放在心上,也希望能得到她同样的回应对待。

笔上的墨凝成了一点清光,像那夜她的眸光,欢喜中又夹杂着他看不懂的哀婉。

满腹的胡思乱想扰得他不得安宁,无从落笔,丧气地将小羊毫架了起来:“派个人跟去看看,近来西厂的人搅合得正在兴头上,早去早归出了岔子就不好了。”

秦关将雍阙的神思不定看在眼里,踯躅片刻还是放开了胆子道:“督主,可容属下说上两句?”

雍阙点点头,心思还在外头瞎逛的秦慢身上打转:“你我情同手足,有话便讲。”

“打秦姑娘来了后督主似乎就一门心思搁在了她身上,”秦关斟酌着言辞,边说边看他的脸色,“这本是督主的私事,我等无可置喙。只是,属下斗胆提醒一下督主,秦姑娘她来历不明,跟着督主的目的也不明。如今她和皇帝又有了牵连……”

意思已到,余下的话就不用开口了。秦关不是话多人,但眼下雍阙与东厂的局面其实很不开朗,皇帝有意破旧立新,破谁旧?立什么新?冲着西厂的设立,无疑是要向他们下手。这紧要关头,雍阙要是被个棋子左右了情绪那可就大大的不妙。

雍阙沉默着,秦关见他含着眼脸色喜怒难辨,立马噗咚跪下:“属下只是为督主安危考量,督主执掌司礼监与东厂,翻手可救苍生覆手可杀万民,正因如此无论上还是下无数双眼睛都视督主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他说得他何尝不懂,秦慢他不怀疑吗?肯定是怀疑的。可是就算疑着防着谨慎着,他还是一步步控制不住自己观察她接近她研究她。简直和中了降头一样的无可救药!

雍阙摇摇头,光华流转的眸子沉淀出一种看尽世态的通透与无奈:“东厂的提督,说来风光,有谁有好下场的?”

所以,能得放纵就放纵一回,大不了是飞蛾扑火的结局,人活一世,总难逃一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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