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督主有令(72)

“嘎!”

一声痛楚的啼叫,黑鸦直坠向地。秦慢三步并两步,两只夹住它的后腿倒拎了起来,咬着牙使劲抖了一抖。“叮”一声轻响,地上落下个小小的银片,雍阙才要弯腰,秦慢立即抓住他的手摇摇头,雍阙反过来在她掌心写下两字——“有毒”?

秦慢点点头,以同样的方法在他掌心也写两个字——“柳家”。

黑鸦受了雍阙两击,又被秦慢胡乱抖了一气已是两眼翻白,双腿一蹬。

秦慢嫌弃地将它丢到一边,从怀中掏啊掏掏出方帕子想将银片包起来,却见雍阙先一步从袖囊中摸出个精致的小银匣,指尖随意捏了个石块一挑,银片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银匣之中。落入瞬间,银匣内部迅速泛起一片青黑之气。

好毒的毒!

收入银匣后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含义各自领略一二,随即不约而同返身往坟岗处掠去。

秦慢轻功不行,疾行数步手腕一紧,两旁树木草丛刷刷地向后倒退而去。她被拖得眼花缭乱又不敢大声抗议,只好趁着还有一口气狠狠在雍阙虎口一掐。

雍阙暗暗啧了一声,小奶狗样子柔柔弱弱咬起人来还有点疼,不过随即他略略放缓了步伐在,至少给了秦慢换气的功夫。

几个腾跃,雍阙携着秦慢无声地落在一处高耸的枯木后,枯木旁边是个家族墓地,三方墓碑连着立成一排,恰好挡住了两人大半身影,又能使他们看得清坟岗上的情景。

坟岗中有一条花白狗,方才狂叫不止的正是它,许是叫完了力气,此刻正吐着微微晃动的舌头趴在一座塌了一半的坟茔上休憩,脑袋还左一晃右一晃,可见平时性子很是活泼。

可是等他们真正瞧清那条狗的模样顿时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任谁见了那般模样都会不寒而栗,也是雍阙与秦慢两个见多了各色场面尚能在此时站住阵脚。

狗的身子匍匐在坟茔上,留着个后脑勺朝着他们。而那后脑勺上赫然开了一个碗口大的洞,大半个脑子不翼而飞,留下血肉模糊、花花白白的一小部分在其中。滴答滴答的血液顺着它的脖子流在皮毛上,将雪白的皮毛染上了花色。

一个失去了大半个脑袋的白狗却仍是在那摇头换脑地吐着舌头,趁着月黑风高,纸钱翻飞,坟茔座座的背景,岂止诡异两字可以形容。

雍阙不禁看向胆小如鼠的秦慢,然而在起初的震惊之后秦慢却是一瞬不眨地看着那只死去的白狗。她边看边摸索到雍阙的手,慢慢写道:“不是鬼。”

他回以当然二字。

秦慢唔了声,又写了个字:“等。”

雍阙看了一眼被她紧紧攥住的手,没有再回她却也没有抽开。

荒郊野外,孤坟狗尸,两人屏气凝神等着不知名的对方。

四月初蚊蝇不多,但寻味而来的觅食者却是络绎不绝而来,天空盘旋的秃鹫,地上奔走的豺狗,不多时聚集在了白狗尸体的周围。

它们应该很久没有见到如此新鲜的尸体了,各个垂涎三尺,然而彼此都想独享这份美食,天上的盯着地上的,地上的防备着天上的。

真是可笑,雍阙忽然觉得荒谬,竟是连畜生的世界里也步步为营,处处算计。

终于豺狗耐不住饥肠辘辘的腹部,为首的头领带着数只同伴率先冲上前去,飞旋的秃鹫也在此刻毫不相让地俯冲而下,两者即将踏上白狗尸体的刹那。

突闻一声惨叫,领头的那只豺狗倒在地上,一只前腿已经不翼而飞。剩余的秃鹫与豺狗纷纷受惊四下逃窜而去,而他们逃得不远,仍抱有希望围绕在四周估摸着对手的实力。

那受伤倒在地上尚来不及逃跑的豺狗又是一声惨叫,一柄雪亮的匕首扎在它的腿上,拿着匕首的人恍惚着呢喃道:“不是这个,不是那个,不是他也不是她……”

┉┉∞∞┉┉┉┉∞∞┉┉┉

匕首削铁如泥,豺狗的另一条腿瞬间被卸下,速度快得令人惊讶拿着它的人力气之大。

“好玩意!”雍阙与秦慢齐齐在心里赞了句。

赞完之后两人不禁想去看看使匕首的究竟是个什么样人,而看清那人后又皆是一怔,互相看了一眼,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人应该就是谢祖奇的宝贝儿女——谢家小姐谢鸣柳。

谢祖奇没什么文化,这个文绉绉的名字还是他绞尽脑汁,翻遍唐诗三百首想出来的,取自两个黄丽鸣翠柳。

他的想法很美好,想让自己来之不易的闺女生如黄鹂般柔弱多情多子多福。

而此刻的谢鸣柳和柔弱两字八竿子都打不着边,她的一招一式不是出自武功路数,纯粹是靠着臂力腕力,野蛮残忍却又僵直无比。拔起匕首后她木木看着地上豺狗的尸体似乎有几分茫然,破碎的灵幡在风中猎猎作响,她如一抹无主亡魂孤立在一座连着一座的坟包间。

秦慢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久,刚想写给雍阙,手背里忽地已快速落下几字——身不由己?

和她想到一块去了嘛。

谢鸣柳举手投足间行动迅速,但眸光散乱明显六神无主,要不她胸前呼吸错落,否则还以为是具从坟里爬出的行尸走肉。

他两看了会谢鸣柳开始在四周找可疑的人物,但凡这种操纵人心智的邪门路数多半施行人离得不远,一旦远了便无法给“傀儡”下达指令。雍阙他们并不清楚这种指令具体是个什么形式,有可能是某种特殊声音也可能是某种特殊东西。

夜渐深,风声渐缓,不知何时他们与谢鸣柳之间多了层薄薄的白雾。可能为坟地里的阴寒所浸染,雾气流动得十分缓慢,像一层凝固的乳脂从低到高渐行浓郁起来。

谢鸣柳的白裙在雾气背后若隐若现,直到单凭秦慢微弱的夜视已经分辨不清,她直觉气氛变得有点古怪。想拉一拉雍阙的袖子,可这一伸手她顿时大吃一惊,雍阙竟然在她毫无发觉的时候不见了!

就在这时她又听到了一声似曾相识的鸦啼声,粗糙而刺耳,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穿破茫茫雾色直扑而来,快得秦慢耳边已能听到它的扑翅声。

她手里长簪刹那举起,又刹那被人猛地钳住。她本想反击,而在长簪反手刺过去的瞬间她改变主意,手指一松。

簪子落地时雍阙已在她手臂上快速写下:“是我。”

她嘶地吸了口凉气,委屈地扭扭手指示意被他抓痛了。

她的反应皆数落在雍阙眼里,从一开始想刺落乌鸦到发现他反击再到簪子落地,连贯得完全不像是一个武功平平之人所能有的反应。

来不及多想,他将秦慢向坟堆后用力一拖,堪堪避开来势汹汹的乌鸦。

而那一道黑色箭影和没看到他们一样,直冲向前。它也只冲出去约十步不到,又一声尖锐的叫声,这次带了些痛楚但很快它的叫声引来了自己的同伴,又数道黑影从不同方向飞来,一个接着一个箭矢般地冲开白雾。

上一篇:琅嬛府主 下一篇: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