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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主有令(64)

“啊,”秦慢摊摊手,“督主不要我伺候他更衣。”

霍安一脸失望,然失望归失望他仍是安慰她:“姑娘莫伤心,督主能让你近身就已经是很亲厚了,要知道他老人家从不让人挨近他一尺内。”

他的怪脾气秦慢领略得十足,区区洁癖已不能叫她惊讶,默默在外等到雍阙整饬完毕出来了,用了早膳秦慢慢吞吞地擦着嘴:“督主我早先求您的事儿……”

雍阙却是答非所问:“明儿就要走了,一会你同我一起去看看未来的惠王妃,尽个礼数。”

“嗳?”秦慢眼睁睁地看着他提袖入了书房,一路上雍阙一直没闲着,他人不在京中但京中的风吹草动从来没逃过他的耳目。官员的,后妃的,皇亲的,乃至皇城里最重要的那位主子,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的道理从他入宫起就铭记于心。

这么些时日没回去了,有些忘性大的怕是早忘了他这位煞神了,忘性大就该治,雍阙正寻思着回去送他们一份什么样的大礼。

霍安伺候着秦慢漱了口,好奇地问:“姑娘,您一早就说着来求督主,您到底想求他什么事儿啊?”

一般来说雍阙是个阔绰的主子,自个儿腰包里有一万的进账手下人少不得分个三两千,秦慢打跟了他起吃的用的都是他默认往最好的供着。她想要个什么,何须惊动雍阙只管指派霍安一声即可。况且秦慢几乎从没开口要过什么,她人好养活得很,有她一口饭一口肉她便心满意足得感恩戴德。

“唉,也不是什么大事。”

一个雍阙已叫她头痛,再添个宋微纹,这日子岂止一个煎熬了得。

霍安打小混在宫里,见惯了献媚争宠的伎俩手段,眼珠子一转他悄声对秦慢道:“姑娘,不是我说,您哪都好就是人吧有点木讷。说白了吧,”他砸吧一下嘴,“就是不太解风情!督主怎么着也是个男人,是个男人就喜欢声娇言软的姑娘。听奴才一句的,您啊不用多费什么意思只管着在督主面前撒撒娇,说上两句好听话,保准他头也不抬地就答应了!”

秦慢听得一愣一愣的,末尾恍然顿悟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受教受教。”

霍安心道着,这两主子可有得折腾,一个心高气傲眼里难入凡人,一个木头木脑混不开窍,真是一物降一物,也不知道最后是谁降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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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秦慢听得一本正经,真要让她去撒娇卖乖她又犯难了。让她舞刀弄剑勉强可以,让她装模作样也稍微能行,但让她学宫里妃嫔卖弄风情、更吹什么枕边风,那完全就是对牛弹琴。

没等她思索完该如何对不睡一张床上的雍阙如何吹枕头风时,雍阙已如约而至将她拎起来,一同去了柳心瑜的厢房。

按理说柳心瑜作为惠王府未来的女主人理应住在内院,但实际上同秦慢他们一样,她被安排在外院的冬心院内。

冬心院这个名字很怪,怪到秦慢正儿八经看到门上牌匾时愣了愣,喃喃道:“还真是直白啊……”

雍阙自然也看见了她目光所视,对惠王的悲秋伤春轻哂了声道:“还要我拎你进去?”

秦慢惶恐:“不敢不敢!”

她偷眼看了看雍阙,比量了一下双方身高,暗叹道不肖说什么枕边风,光是往他耳边吹口气她就得搬个矮凳垫个脚才行。

要命!

慕容景打王府后几乎通宵达旦,未曾合过眼,直到今日凌晨方疲倦地将药庐交王府侍从去小睡了片刻。

雍阙来时他还没有醒,故而没有见到,但是巧得很的是柳心瑜醒了。

打秦慢压制住她毒性后,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几次睁眼,然而雍阙他们去了里外的人皆无多少喜色,连同打早上就守在这的萧翎也是眉宇凝重,与前些日子相比并见多少轻松之色。

雍阙环视了左右,压着声轻轻问道:“王妃怎么了?”

萧翎一脸倦容,先是看了眼他背后墨迹进来的秦慢,声音喑哑:“阿瑜,她神智不太清楚。”

雍阙与秦慢俱是一愣,萧翎揉了揉紧抓着的眉心:“慕容公子说她体内毒性虽暂时没有加剧,可因长时间受噩梦所困,精神受到重创所以失去了理智。”

简而言之,就是柳心瑜疯了。

这可真是雪上加霜的一个消息。

对于花样年纪的一个女孩儿来说,可能这比死还要难以残酷。

“我可以去看看王妃吗?”雍阙背后伸出个小小的脑袋,说完她牵了牵雍阙衣角,“督主,行吗?”

雍阙淡淡看了眼她勾在自己衣袖的爪子,喉咙里发出声轻哼。

萧翎看着他们两人垂下眸来,点点头。

闺居内阴沉暗淡,四面窗户紧合,几乎只靠着几只蜡烛燃烧着维持光明。秦慢皱皱鼻子,一直默然走在她斜后方的萧翎看见了她这个小动作,涩声道:“她不愿意见人,也不愿意见光……”

床幔半垂,角落里隐约可以见着个身影蜷缩抱成一团,等秦慢他们走近了才看见她人竟是被牢牢捆成了一团!

萧翎似不忍看她,匆匆瞥过一眼就挪过视线:“她醒来后就疯疯癫癫百般寻死,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按着慕容公子交代地将她绑好以免不测。”

为了防止同千人一面一样咬舌自尽,柳心瑜的嘴巴也被堵上了,她衣容尚算齐整,只是两眼翻白垂着脑袋喃喃自语。

雍阙没让秦慢靠近过去,她听了半天问萧翎:“王妃娘娘在说什么?”

萧翎望着跳动的烛光,没有血色的唇微微翕动:“她说,有鬼。”

☆、第44章 【肆肆】内情

有鬼。

在地宫走过一遭的人们耳中仿佛又飘入那道无处不在的鬼魅歌声,千人一面已擒拿在案,可他们仍未知道那日地宫里的歌声从何而来。纵然刻意忘记,地宫里的阴影却始终盘桓在每人心底最深处。

恐惧并不完全,重要的是恐惧背后未知的那只手。

被捆住的柳心瑜俨然已不认识任何一个人,被捆着的她双目呆滞,如同一只垂死挣扎的困兽凄凄哀鸣。多留无非是让她也让萧翎难堪,雍阙善解人意地略作停留即转身离去,走了两步他又退了回来伸手一扯,将趴在床沿海想往里探的秦慢给顺手扯了出来。

秦慢被拉得晕头转向,“哎哎”连叫了两声。

萧翎欲言又止想开口劝阻,孙渺咳了声,最终他默默垂下了才抬起的手。

众人跨出房门的一刹,幽深的床幔里突然爆发出一阵似哭似笑的呜咽声,难听又刺耳,凄厉得宛如冤魂厉鬼。

一个侍婢惊呼道:“来人啊!快去请慕容公子!王妃娘娘咬破嘴了!!”

慕容景被请过来时衣衫尚不大整齐,可见是睡到半途被人给从床上拉扯了下来,但好在这位名门贵公子涵养尤佳,没雍阙那么大的起床气。脸色淡淡地看也不看其他人,入内上药切脉下方一气呵成。

“此前我也同王爷说过,十八镜至今无药可解,以我所学仅能尽量延缓它毒性发作,拖到家师来时或者我自己配出解药。”慕容景同大多数意气奋发的江湖子弟不同,慕容氏家风严谨而养于祖父跟前的他更是一板一眼、极尽严肃,便是对着海惠王萧翎和雍阙这两个人物他亦是不改分毫面色,“而我也说过,在此之前切勿让柳姑娘受到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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