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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主有令(38)

他定了定神,眼前这张脸上的五官仍是那样平淡无奇的五官,人也是胆小又精明的人。

可雍阙知道,她与它,与这座坟墓一样,都是一个谜。

“我们已到门前,闹了这么大动静,叩门而不入未免失礼,你说呢?”

他话语将落,墓道里伸出卷过一阵冷风,像是墓主符合他的话特意来欢迎他们似的。

秦慢狠狠打了个哆嗦,偷偷两步朝着雍阙站近了些,悄声悄气地说:“督主,这样不太好吧……”

虽然是演戏,雍阙仍不免觉着她鬼鬼祟祟的说话的样子有那么两分可爱,便也学着她的样子轻声道:“你若是不愿意,原路返回即可,咱家不会为难你的。”

“……”秦慢木木地看了一眼身后没入黑暗中的长道,又木木地转过头来,“那督主您打算怎么进去啊?”

无缝无隙的整块玉璧竖于面前,她琢磨了一下东张西望了番:“也不知道有没有机关,又在何处?”

雍阙负手昂然,眸光冰冷:“不费那般功夫,来人,给咱家砸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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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易得,但如此品相规格的玉墙当世恐是难再寻出第二块来,毁之无疑令人扼腕。

秦慢虽然穷得叮当响,好歹这点眼光还是有的,她摸着玉墙万分不舍,但奈何雍阙一声令下,她的小身板哪挡得住几个来势汹汹的锦衣卫大汉。

霍安也觉得可惜,碍于雍阙那尊大佛镇在前方,只好小声地安慰秦慢:“姑娘,玉是好玉,但是挡了咱家督主的道,任是金山银窝,那也得给劈出条道来让他路哪。”

秦慢揪着她的虎头小荷包,与他嘟嘟囔囔:“那么好的大一块玉,整块扒下来能供我活好几十辈子呢!真是糟蹋了”

她以为说得声小,可一个字不落地被雍阙听到了耳朵里,不由在心里哼了声。说她聪明,却时不时冒出两分市井小民的穷酸来。听听,好几十辈子,她的一辈子是有多不值钱??

也太好养活了吧,雍阙撇了一下嘴角,再听过去时秦慢已经叨叨咕咕说他焚琴煮鹤,买椟还珠了!他最近是宽和过头了吧,还当着他的面呢,就敢议论埋汰他!他心里有气,一堵破玉墙而已瞧把她眼红得连命都不想要了!

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古人诚不我欺!雍阙捏着束在背后的手,心道着哪天要是给她瞧瞧国库内的一个仓,她那双眼珠子恐怕都要掉在地上了。

大多数封门壁后藏有水银,逯存那边领人谨慎地将玉墙摸了个遍,大致确定没藏着什么机巧,便命那两个擅长拆卸机关的手下破壁开门。

玉璧与山体浑然一体,单论重量怕是有千斤重,想要破开,绝非易事。只见那两汉子一人手执小捶,从中间敲敲打打一路敲到右上角,掏出根炭笔画了一个圈,小锤细细密密地在圈内敲了一遍,也不知使了手法,只听咔嚓一声,某处碎了个小小的白点。另一人从背后行囊抽出一把约有手臂长短似伞又似剑的物什来,前尖后粗,对准那白点,猛地一钻一拧,堪堪卡进数寸。

再往前,就岿然不动,难进分毫,可见玉璧之坚。那人钻得满头大汗,一张脸憋得紫红,可不敢失力分毫。先前那人仍是手握小锤,在玉璧各处游走敲打,时而在一点重敲两下,时而轻敲数下。

秦慢看得很投入,嘴里念念有词儿,雍阙就听着她一会念着数字一会又念着轻重,脑袋还偶尔点那么一点,小模样儿十分专注。

他看了两眼又转过头去,如果是个男儿身又挣个好出身,怕是在朝堂上的一个好对手了。

眼看执“剑”之人支撑不住,突然间一声脆响,一道裂缝自他指下骤然裂开,贯穿玉璧,与底端圆锤落脚处连成一气。

浑然天成的封门玉璧,眨眼间为一道狰狞裂痕分成两半,泄出的一线幽光无声地诱惑着外面的人们。

逯存稍一踯躅,看了眼雍阙,得到肯定之后他命其余人等一起从裂缝处尽数将玉璧敲碎。

说来奇异,原先封存在璧石中的夜明珠乍一暴露在空气总迅速地失去光泽,黯淡下去,快如昙花一现。

秦慢念着可惜可惜,霍安也觉着怪是暴殄天物,弯腰想捡起一颗瞧瞧,却被秦慢一脚踢在小腿上。他哎呦一声叫:“姑娘,你踢我做什么?”

她一字一慢:“墓葬里的东西能不碰就不碰,否者会招来墓主亡魂报复的。”

霍安嘀咕着哪有那么玄乎,却是看看周围缩回了手。

不消半个时辰,玉墙已被拆卸得出了个可供一人通过的洞口,而它背后的世界也逐渐显山露水,呈现在他们的眼前。

这是一个,超出了所有人想象的坟墓。

☆、第26章 【贰陆】鳛鳛

霍安使劲揉了揉眼睛,几乎要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看花了眼。不仅是他,连着雍阙在内的其他人也是一脸始料未及。

一线之间,里外却是天壤之别。

他们的身后若说是地府奈何桥头修罗径,那么封门壁后可谓是人间仙境不为过,而方才的碧玉明珠墙亦仅仅是其中冰山一角,甚至与其中景致相比全然不值一看。

满地的珍珠碎玉零散地落在一条羊脂白玉的小径之上,蹊径两旁栽了茂茂盛盛的凤尾竹,袅袅仙雾徘徊于竹叶之间,拂面而来的和风温暖而湿润,原来白玉小径的尽头是方徜徉的温泉,池水中碧莲红荷娇艳欲滴,在微风中摇曳生姿。

“奇了,温泉池子里还能生荷花?”一人惊叹不已。

“为什么不能生呢?”秦慢望着远处池面上的红荷喃喃反问。

大汉挠挠头,困惑道:“回姑娘的话,俺反正是从没见过长在温泉水里的荷花,不给烫死了都?”

秦慢踏上白玉小路:“再说,那也不一定是荷花呀。”

霍安轻哎了声,想叫住贸然上前的秦慢却发现自家督主也自然而然地随她往荷花温泉处走去,嘴再三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玉径光滑可鉴,几乎能照出人影,但走上去却是稳稳当当,连根骨不佳、四肢不协的秦慢也身形稳妥,走得毫无障碍。逯存弯下腰去,掌心贴着地面摩挲了一圈,原来在玉石表面雕琢了极为繁复细微的纹路,不仅如此铺路之人还在其中掺杂了以假乱真的防滑石子,不亲手触摸几乎分辨不清玉与石来。

坟茔住的不是孤魂就是野鬼,难不成幽魂从上走过也会滑倒摔跤,否则费这份心思做什么?

“嚯!”走到池边时秦慢瞧清了池中之物轻轻叫出了声,雍阙随着她目光定睛瞧去亦是微微出了出神。

紫竹是真的,温泉水也是真的,只是池中的荷叶与花蕊却是采用了不知名的素材制作得栩栩如生,宛如六月盛放的花荷。只是假的终究是假的,经不起推敲细看。

秦慢站在池边甚至还俯身前去伸手勾着一株,拉过来仔细瞧着:“是鲛纱染了胭脂做成了花朵,鲛纱传说海中鲛人族的圣物,遇水不化,出水不湿。故而泡在水中即便过来百千年也不会腐朽颓败,”她捏起一片花瓣揉了揉,嗅嗅指尖,叹息道,“是蜜*脂,想必此墓主是位芳年早逝的夫人,而这里……想必就是按照她生前闺阁所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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