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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主有令(123)

那一刻,苏不缚像是从未认识过这个人一般,寂静了一瞬,宋微纹吹了声口哨道:“苏不缚你要不要看看你这小后娘,她的脸色似乎不大对劲啊。”

这位华夫人不得不说确然美得很,她的美与林酥这等娇艳的富贵花不同,她里外透着一股扶风弱柳的病态,许是常年得病的缘故,脸上的血色比寻常人淡上许多。而眼下,更是苍白得惊人。

苏不缚一惊,迟疑一刹,宋微纹已先行抓起华夫人的手腕一搭:“我想,你这后娘大约是中了冰蚕毒了。”

冰蚕毒乃为南蛮之地独有,说是毒更像蛊,施毒人将从小养在寒潭深渊之中的冰蚕蛹植入人体内,蚕蛹遇暖而化,寒气由此沿着人的奇经八脉游走人的全身,逐渐冻结人的全身,直到抵达心脏处,此人除非大罗金仙便是无药可医。

华夫人不仅体温低得异乎寻常,华服之下的肌肤依然覆盖了层薄薄冰霜,宋微纹放下她的手腕走到水泊处,伸出二指轻轻一探嘶了声瞬间收回手指:“果然,这潭水冷得异乎寻常,应该就是养育冰蚕的地方。得了,快救人吧。”

当即宋微纹扶起华夫人,苏不缚运起内力往她体内输入真气,华家心法至刚至阳,正是克制冰蚕毒的良药。但这不过是缓兵之计,如若不能及时取出冰蚕,华夫人的结局可想而知。

苏不缚疗伤之际,宋微纹抱臂坐在一旁懒洋洋道:“看来今晚在这个墓中确定是有四拨人了,”他指指苏不缚与自己,“你我一波,林酥和她幕后指使一波,柳二爷一波,盗墓贼一波。你说我们是不是闲得慌,大半夜不好好睡觉,跑出来找女鬼。女鬼没找到,反倒差点成了美人的盘中餐,蛇口鬼。不过……”

他看着苍白如雪的华夫人:“倒是顺手救了你小后娘,罢了,就算这墓里埋了金山银海,我也去找了。待会就原路回去吧,毕竟她也是……”

他嘀嘀咕咕了着声音减小,苏不缚专注运气的同时不免问道:“毕竟什么?”

可是宋微纹马上装作看天,闭口不言了。

古墓里的时间过得无知无觉,等苏不缚气回丹田略做调息,宋微纹已经睡了一觉而醒,伸了个懒腰嚷嚷着道:“走了走了,赶紧趁着命还没丢回去了。”

不想他突然脸色一变,往后摸了一摸:“门呢??”

墓室之中他二人走过的两个角门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不见,寻找无果之后宋微纹苦笑道:“苏不缚,看来这座墓主不想你我离开啊。”

可是他两不约而同地看向仍是昏睡中的华夫人,宋微纹捂住眼睛:“若是带了她,怕是半途我们都没命了……”

这话说得难听,但苏不缚深知是实话,墓中凶险万分谁都不知道下一步会遇到什么,带上她可能等不到冰蚕毒发作就已经命归黄泉。

“可是……”

“唉,我懂我懂!后娘也是娘嘛,”宋微纹假装没有看出他眼中挣扎,大手一挥道,“你劲儿大,先把人抱着。等找到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将她先安置了。等找到了出路再把她带出去就是了。”

苏不缚沉默一瞬,感激道:“多谢。”

宋微纹笑笑:“谁让我们是朋友呢,朋友不就该两肋插刀吗?”烧火棍挠挠后颈,“你该庆幸今夜和你同行的是我,如果换做我师姐,没准她就为了美色□□两刀了。”

遥远的燕京里,有人重重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嘟囔道:“谁在背后捉我的短呢?”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

☆、第88章 【捌捌】收获

燕京入夏要稍微迟上淮水以南一些,然而入了六月中旬,再冷淡的北方也顶不住灼灼烈阳,穿着轻便的布鞋走上两步,脚底心里就和踩在火炭上似的。

托“生病”的福,秦慢这两日偷懒没入宫去给慧妃娘娘解毒,索性这毒到后面她也是黔驴技穷,找不到任仲平,凭她那点斤两能不把人给治死就不错的了。索性皇帝忙着应付陆陆续续入京给他贺寿的各地藩王,没得闲空搭理她。

她乐得自在搬上一张长藤椅,靠在碧水帘似的葡萄架下,望着一串串尚未成熟的青提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扇子。

摇着摇着眼看要睡着了,忽然重重打了个喷嚏,接二连三地又打了几个,她揉揉鼻子纳闷道:“谁在背后捉我的短呢?”

雍阙去帮着皇帝打点寿辰了,他是个劳心劳力地命,就算改朝换代皇帝有意打压他,但一时半会还是少不了这只千年的人精。少也不行哪,这宫里宫外哪个衙门屈服在这厮淫威下已久,换个人去别人压根不买他的帐哪。

偷得浮生半日闲,秦慢难得的自在,嘀咕了两句她终于还是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睡到半遭,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冷汗淋漓地坐了起来,掐指一算。

这些日子忙晕了头,她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

按理说宋微纹与苏不缚两人即便游山玩水,这个时候也该到燕京了。她不放心宋微纹在外胡乱闯荡;而宋微纹也担心她这个师姐一人在京中孤立无援,很多事情没办法施展手脚,两人约定最迟六月初在方家碰头。

可现在已经快至下旬,无论方家还是宋微纹那边皆无消息,方才的凉意一扫而空,秦慢焦躁起来,心里划过许多种猜测。

是他玩性太大,路上耽搁了?还是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被迫停下来了?

在这个不着调的师弟身上,有太多种不确定性了,你可以往极坏处想,但也可能彻夜难眠后发现仅是自己杞人忧天。

总归,未能按时到京,这是个不妙的信号。

雍阙的府邸很深,庭院重重杨柳依依,像一座安谧的庄园又像一座森严的堡垒,保护着也拘禁着里面的人。秦慢看着廊轩背后若隐若现的人影,强行将自己的冲动压制下来,不能去找雍阙帮忙。

宋微纹去的地方太过隐秘,雍阙固然是可信的,但是谁能防得住他手底下的人呢。

静静地坐在藤椅上看了很久的葡萄架,秦慢缓缓地又躺了回去,拿起扇子遮住眼前的光,伴着聒噪的蝉鸣似真似假地睡去。

思来想去,这件事还是得借雍阙的手来办,她想了想,不过是搭了个桥而已,理应是无大碍的。

心里揣着事儿,时光总是过得漫长,而感到漫长的又何尝是秦慢一个人。

宫中的雍阙头一次觉得眼前这个帝王终究还是个才成长起来的孩子,虽说在很多方面比他懦弱无能的父皇果决干脆上许多,但是碰上真正触及社稷根底时还是虚张声势地镇静着。

皇帝捏捏眉,眼圈下有遮掩过后的淡淡青色:“藩王入京后的住处护卫可安排妥当了?”

雍阙微微欠身道:“陛下放心,除去禁军防护,为防不测臣亦在每位藩王宅邸外部署了锦衣卫。”他顿了一顿,补充道,“外头得了消息,海惠王爷是轻车简从还带了未婚妻来京城,想是人手不够。故而微臣擅作主张,多派些人手在他别院之外,望陛下恕臣先斩后奏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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